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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乾隆

 乾隆皇帝姓爱新觉罗,名弘历。清康熙五十年生,嘉庆四年死〔1711—1799年,年八十八岁他在位六十年,传位于皇十五子顒琰即嘉庆帝),又当了三年多太上皇。他是中国历代帝王中寿命最长的一个,在位时间仅比祖父康熙少一年而居第二,但做太上皇时仍独揽大权,因此,他实际掌握权力的时间比所有的帝王更长。
  乾隆帝的生父为雍正帝,生母钮祜禄氏,其母初为雍亲王府格格,后尊为孝圣宪皇后。乾隆帝有兄弟十人,多早殇。他排行第四,初封和硕宝亲王,他幼即聪颖,深得祖父、父亲的宠爱。雍正即位时,定秘密建储的制度,将弘历的名字密写封缄,藏于大内干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之后,雍正病逝,启视传位密诏,弘历继皇帝位。1736年,改元乾隆。皇位授受之际,没有经过祖辈、父辈那样剑光刀影、惊心动魄的激烈争夺。他即位,既有雍正煌煌遗诏的合法根据,他兄弟十人又大多已不在人世,继位时在世的只有两位弟弟,一位是与他同龄的五弟弘昼封和亲王),另一位是年仅两岁的十弟弘曕(后封果亲王)。这两个人的地位、才智或年龄均不足以和弘历争逐帝位。因此,乾隆继位,顺利接班,风平浪静,没有发生政治动荡。
  乾隆统治时期,清王朝国力鼎盛。当时,经济繁荣、国库充裕、社会安定,户口大增,边疆的统一得以巩固,中国的版图于此奠定。而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达到了封建社会前所未有的高峰。但在高度的繁荣昌盛之中,社会矛盾逐渐激化,外国资本主义势力也叩关而至,清王朝正走过了全盛的阶段,几千年从未有过的严重危机正在日益临近。
  研究乾隆帝,既要研究他的思想、行为、政策、功绩、失误,也要研究他的经历、性格、才能、爱好、心态,而更重要的是要着眼于一个时代,即十八世纪的中国。乾隆帝诞生于十八世纪之初,逝世于十八世纪的最后年代,高度发达的中国封建社会培育了这样一个有才能、有作为、有个性的统治者,产生了一位既仁慈、又残暴;既英明、又短视的君主。他的思想、行动、制定的政策是在中国十八世纪的特定环境中形成的,甚至他的优点和缺点都鲜明地具有时代的特色。环境造就了历史人物,而人物又在改变、创造环境。乾隆帝长时期站在十八世纪的最前列,运筹帷幄,驱遣群僚,叱咤风云,在他的巨大身影下,翻过了一页又一页的历史篇章。他所思、所言、所行深刻地影响着时代。他是十八世纪中国历史的参与者,领导者和塑造者。
  一
  乾隆帝知识广博,才能卓越,自幼聪慧,十一岁时晋谒祖父康熙帝,当面背诵书文,一字无误,得到老皇帝的欢心,被养育宫中,随侍左右。乾隆帝后来经常怀念这段经历,视为不世之恩荣。少年和青年时代受到严格的、良好的教育,熟读儒家经典,得到名师福敏、蔡世远、朱轼等的教导,研经习史,作文吟诗,又酷爱书法、图画、文物,精娴音律、热心园林建筑,全面通晓中国的传统文化。他的爱好和才能是多方面的,兼具学者、诗人、艺术家、鉴赏家的气质,又通晓多种语言,不但精于汉文又熟谙满语,与大臣讨论政事,经常使用满语,还懂得蒙古语、维吾尔语、藏语,能和来朝的少数民族领袖直接交谈。而且爱好体育武事,经常骑马射箭、秋狝围猎、观看水嬉、摔跤、龙舟等。曾多年随侍皇帝左右的著名历史学家赵翼说,“上最善射,每夏日引见武官毕,即在宫门外较射,秋出塞亦如之。射以三番为率,番必三矢,每发辄中圆的,九矢率中六、七,此余所常见者”(1)。由于勤习武事,经常锻炼,故身体健康,精力过人,很少生病。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他已七十九岁,朝鲜使者洪仁点觐见后,说他“尚如六十余岁人,筋力则耳目聪明,步履便捷矣”(2)
  乾隆帝身材匀称,丰腴而略矮,身高约一米六据觐见他的英国使团人员说身高五尺二寸、约一米六)。脸庞呈长方同字型,两腮稍削,皮肤白晰,微带红润,眼睛黑而明亮,炯炯有神,鼻稍下钩,体态文雅,外表平和。青年时代是一位英俊潇洒的翩翩佳公子,老年时代,则显示出尊严、和霭和慈祥。
  乾隆帝有多方面的兴趣和才能,但作为一位政治家,他勤于理事,始终不懈,独揽大权,能谋有断。他即帝位时是个刚满二十三岁的青年按中国的传统箅法是二十四岁)。在父丧的哀戚气氛中初登宝座,这个青年从俯视着王公百官,匍伏脚下,聆听自己的谕旨,高呼万岁,内心第一次体验到作为“天下主”的愉乐和满足,同时也唤起强烈的使命感。他认识到,治理一个幅员辽阔、情况复杂、问题繁多的庞大帝国,如同进入一个充满着种种弊端、陷井和阴谋的世界,必须小心谨慎,努力以赴、勤勉从事。他告诫自己:“人君之好恶,不可不慎,虽考古书画,为寄情雅致之为,较溺于声色贷利为差胜。然与其用志于此,孰若用志于勤政爱民乎?”⑶。在多年之内,工作的重担使他大大减低了生平的爱好一一写诗和游景。故初年诗作较少,也不常出外巡游,整天埋头于千头万绪的棘手事务中,处理堆积如山的文牍奏折。赵翼记下了乾隆帝勤政的情形:“上毎晨起,必以卯刻。……自寝宫出,每过一门,必鸣爆竹一声。余辈在直舍,遥闻爆竹声自远渐近,则知圣驾已至乾清宫。计是时,尚须燃烛寸许,始天明也。余辈十余人,阅五、六日轮一早班,已觉劳苦,孰知上日日如此”(4)。这是平常无事的情形,如果有战事、河工、赈灾、祀典等重要政务,就更加忙碌,精力贯注,孜孜不倦。例如在平定准噶尔战争中,“每军书旁午,应机指示,必揭要领。或数百言,或数十言,军机大臣承旨出授司员,属草率至腕脱。或军报到以夜分,则预饬内监,虽寝必奏。迨军机大臣得信入直庐,上已披衣览毕,召聆久矣。撰拟缮写,动至一二十刻。上犹秉烛待阅,不稍假寐”(5)。
  乾隆帝夙兴夜寐,孜孜求治,在他统治的前期和中期尤其如此。平日的生活起居也很有规律,“卯时而起,进早膳后先览中外庶政,次引公卿大臣与之议决,至午而罢。晚膳后更理未了公事。间或看书、制诗、书字,夜分乃寝”(6)。他几乎每天如此,循环往复,度过时光。不仅每天的工作和生活都有固定的安排,而且一年四季的行踪、起居,也有近乎不变的日程表。每年正月各种典礼祭祀活动最多,皇帝的活动最繁忙,筵宴宗室王公大臣,必在重华宫吟诗联句,上元节必在圆明园之“山高水长”观看烟火花灯。二月祭社稷、行措田,开经筵。此时天气渐转暖,从大内移居圆明园,淸明则谒东西陵遵化和易县),或逢巡幸之年,多在本月内启行。四月以后,北方春夏多早,行雩礼以祈雨,五月端午在圆明园福海观龙舟竞渡。夏秋间,多往避署山庄,每去必住两三个月,大会蒙古王公,举行木兰秋狝。夏秋如在北京,常去清漪园、玉泉山、香山、汤山、盘山的行宫走动,有时也在南苑骑射行围。八月为乾隆寿诞,十一月为皇太后寿诞,这是两个最重要的节庆日,张灯结采,点景演戏,成为全国的娱乐日。十一月冬至,举行隆重的祀天大典,从此由圆明园回居大内。十二月朔日开笔写“福”字,分赐王公大臣。年底,外藩来觐,又必有络绎不绝的召见、赏赐、宴请,至于皇太后处,每隔几天必去请安问好。这一大致的日程表,岁以为常,周而复始。乾隆帝就像舞台上的演员一样,按照编写好的剧本,扮演皇帝这一角色。当然,突发事件和皇帝个人一时兴会所至,随时可以改变日程,但一年的生活起居大致脱离不了这一刻板的程序。一个专利皇帝拥有绝对权力,他自然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他想做的事情,而实际上,他的行动却按着固定的节拍机械地运转着,不过,这种固定节拍由传统、习惯、礼仪需要所形成,皇帝自觉自愿地接受,已变成了专制皇帝个人意志的一部分。
  传说中把乾隆帝说成是充满奇闻轶亊的风流天子。其实,他生活很有节制,不喜饮酒,他—生写了几万首诗,从不以“酒”字入诗,从不暴饮暴食,即举行庆节贺宴,日落而止,不举行夜宴,“凡曲宴廷臣,率不过未申时”(7)。他处事有条理,不躁不乱,很有涵养。他自己说:“‘事烦心不乱,食少病无侵。’此二语为予养心养身良方,原别无求养生之术也”(8)。和其他皇帝—样,他有三宫六院许多嫔妃,却并不沉溺女色。他和自己的结发妻孝贤皇后富秦氏感情极笃,伉俪情深,皇后不幸于乾隆十三年早逝,其时乾隆年仅三十六岁,哀伤思念,直至晚年。他历年写了许多富有深情的悼念诗赋,其中—首说:“维糟糠之未历,实同甘而共享”,“影与形兮难去一,居忽忽兮如有失”,“信人生之如梦兮,了万事之皆虚。呜呼!悲奠悲兮生别离,先内佐兮孰予随”(9)。继立乌喇那拉氏为皇后,但与继皇后感情不和。乾隆三十年第四次南巡,至杭州,因事龃龉,皇后忿恚,自剪其发,乾隆震怒,置继皇后于别宫。翌年皇后死,乾隆帝不以后礼相待,合以皇贵妃礼仪治丧。从此之后,再也不立皇后。帝内宫虽有爱宠,但管理严格,不准胡作非为。晚年有爱妃惇妃,恃宠骄横,宫女得罪,竞被杖责致死。乾隆帝恼怒,将惇妃降革为嫔,谕旨说“事关人命,其得罪本属不轻,第念其曾育公主,故量从未减耳。若就案情而论,即将伊位号摈黜,亦岂得为过当乎!”(10)。
  乾隆帝受儒家政治哲学的熏陶,以之作为治国的指导思想。他视君主为政治社会结构中的主体,“君者为人伦之极,五伦无不系于君”(11),“臣奉君、子遵父、妻从夫,不可倒置也”(12)。他也很重视儒家学说中的民本思想,认为君主有责任保护民生,关怀民瘼,重视民心,“民之所与,即天之所与,是以人君祈天永命,莫先于爱民。得民心,则为贤而与之,失民心则为否而夺之。可不慎乎?可不惧乎?”(13)。他认为:君主应养育万民,控驭万民,就像父亲对待儿女—样。庶民安居乐业,政权才能巩固、长存。人民的力量以被动的形式明显地反映在他的政策中。他曾模仿李迪的《鸡雏待饲图》作画一幅,墨刻多份、赐给各省督抚们,要他们照顾百姓,就像照料饲养的小鸡一样,“即雏哺之微,寓牧民之旨,欲督抚等体朕惠爱黎元之心,时时以保赤为念,遇有灾赈事务,实心经理,勿忘小民嗷嗷待哺之情”(14)。这种重民、爱民的思想固然促使他尽可能去减轻人民的负担,改善人民的生活,但并不影他在很多场合采取严厉的手段去镇压人民起义。他认为:君与民的关系如同父与子,父亲有养子、教子的责任,而儿子亦有尊亲孝父的义务。不论老百姓穷困到什么程度,都不能违犯国法,反抗朝廷。否则就是“刁民”、“莠民”,就是不孝的忤逆之子,人人得而诛之,故“恤民”与“惩奸”是相反相成的两个方面。“盖恤民之与惩奸”二者原相济为用,欲恤民断不可不惩奸,而非惩奸又断不能恤民,……务期宽严并济,惩劝兼施,洗因循之积弊,归平康之谆风”(15)。因此,他对聚众闹赈、抗租抗粮、秘密结社、武装起义竭力镇压,常责怪官吏们姑息养奸,邀誉市恩。他处治此类案件都是从重从严,还斩尽杀绝,决不心慈手软。在这方面,充分暴露了他作为专制君主的狰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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