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持续遇冷的美俄关系再次逼近“冰点”。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美国国务院日前通知美国国会，将永久关闭美国驻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总领事馆，并临时暂停驻乌拉尔山以东叶卡捷琳堡总领事馆的运作。据悉，这是美国在俄罗斯的最后两座领事馆，在它们关闭之后，美国在俄罗斯的唯一外交机构就只剩美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对于美国的决定，俄方回应称，此举显示出两国关系后退的迹象。
美俄关系崩溃？
据报道，根据美国国务院日前提交国会的通告，关闭美国驻符拉迪沃斯托克总领事馆以及暂停驻叶卡捷琳堡总领事馆运行，是为了应对2017年后俄罗斯对美国外交人员数量设限以及因双方外交签证问题陷入僵局所导致人员不足的挑战。
符拉迪沃斯托克位于俄罗斯远东地区，叶卡捷琳堡位于西伯利亚西部地区。据悉，在这两地的两座美国领事馆共有10名外交官和33名当地雇员。美国国务院称，这两座领事馆的外交官将转至莫斯科的美国大使馆，当地雇员将被解聘。
这不是美俄之间第一次发生关停领事馆的“外交战”。2018年，美国以俄罗斯前情报官斯克里帕尔“中毒”事件为由，要求俄罗斯关闭驻西雅图领事馆。俄罗斯否认下毒，采取对等举措，要求美国关闭驻圣彼得堡总领事馆。
时隔两年多，美国近来为何又对俄罗斯突然发难？
美国驻俄大使馆日前表示，此次关闭领事馆的决定是出于优化使馆工作考虑。据估计，关闭美国驻符拉迪沃斯托克总领事馆每年将节省320万美元。但俄方人士认为，美国此举是政治决定。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袁征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分析称，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3月起美国驻符拉迪沃斯托克总领事馆已经暂停工作，驻叶卡捷琳堡总领事馆职能也有所减少。现在关停两座领事馆，不乏节省经济成本的考虑，但更重要的是传递出一个政治信号，即美俄关系已然非常糟糕，美国现任政府无意改善美俄关系。
不少外媒还关注到，就在美国国务院向国会提交这一通告的前几日，有关俄罗斯黑客涉嫌大规模入侵美国联邦机构的消息已经浮现。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问题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学者孙成昊向本报记者分析称，美国决定关停两座驻俄领事馆可能基于两重考虑：“一是针对所谓俄罗斯对美大规模网络攻击的报复，以此对俄作出进一步强硬回应；二是给新任政府执政之后的美俄关系增加阻力。美国现任政府希望在执政最后时期，能够继续约束新任政府在对俄关系上的空间，尽量不让其在这一问题上有所突破。”
“这不是冷战，而是冰战。”俄新社20日援引俄议员普什科夫的话称，这是美国进一步切断与俄关系的新尝试，是俄美关系崩溃的又一个迹象。
“如果美国在俄罗斯的外交机构仅剩美国驻俄大使馆，那么美俄关系，尤其是双方正常的民间和商务往来一定会受到较大影响。这一决定也将给美国新任政府实行与现任政府不同的外交政策埋下不合时宜的伏笔。”外交学院教授高飞分析称。
难有转圜希望
自2014年乌克兰危机发生之后，美俄关系持续紧张，甚至有分析认为，这组大国关系陷入冷战以来的最低谷。今年以来，新冠肺炎疫情让各国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向防控疫情以及经济复苏等国内事务，美俄两国也不例外，这使它们之间的公开“叫板”相比以往似乎少了一些“火药味”。不过，年底这波骤然升级的“外交战”让人们看到，美俄矛盾依旧根深蒂固。
“今年，受到疫情影响，几乎所有国家之间的关系都处于冻结状态。在这样的背景下，美俄关系没有出现明显冲突，双方都保持相对谨慎小心的姿态。不过，在一些涉及战略领域的重要问题上，依然可以看到，美俄关系不但没有缓解，反而仍在恶化。”高飞指出，从美俄削减战略武器谈判进展缓慢，到11月下旬美国正式退出《开放天空条约》，再到美国如今决定关停最后两座驻俄领事馆，种种迹象表明美俄关系处于持续下滑的状态。
据俄媒报道称，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近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宣称，“非常确定”俄罗斯就是重大网络攻击的幕后黑手，俄罗斯已进入美国“敌人”名单。而就在此前不久，俄罗斯不顾美国的制裁压力，与德国重新启动了停滞一年之久的“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项目建设工程。
“从美国围绕‘北溪2号’项目不断施加制裁等一系列具体纷争可以看到，这一年美俄关系还在低谷，没有改善迹象。在美国国内，对俄政策是民主党和共和党‘斗法’的焦点之一。总体而言，两党对俄都持敌视态度，美国国内目前不存在改善美俄关系的氛围。”袁征说。
孙成昊也认为，2020年以来，美俄关系在本质上没有发生新的变化，仍然处于僵冷状态。同时，有两个动向值得关注：“一是美国国内反俄、仇俄的情绪进一步固化。一方面，美国战略界对俄罗斯的疑虑并未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另一方面，眼看美俄关系转圜无望，美国国务院和情报机构加大了对俄罗斯的攻击力度。二是俄罗斯方面对于两国关系也愈加失望。随着美国缓和对俄政策的可能性日益降低，俄罗斯战略界同样对俄美关系不抱期待，甚至普遍认为美国新任政府上台之后，两国关系还将继续下滑。”
未来基调不变
有分析指出，目前尚不清楚关闭两座驻俄领事馆的措施是否会在明年1月美国新任政府就职之前完成，但可以预见，这一决定以及持续发酵的网络攻击事件很有可能成为美国现任政府留给新任政府的一道难题。
莫斯科回声电台日前援引俄科学院专家沙里科夫的话称，关停驻俄领事馆是美国现任政府做出的一个非常奇怪的举动，因为其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来管理国家的外交政策。它试图在俄美关系上为新任政府制造新障碍。
美国新任政府上台在即，未来美俄关系究竟何去何从？
“自乌克兰危机之后，美俄在经济制裁、北约东扩等问题上都存在矛盾，美国一直竭力‘封杀’俄罗斯，避免其重新做大。目前，美国国内两党围绕对俄政策的关注点虽有不同，但目标都是压制俄罗斯，这成为新任政府无法回避的压力。在这样的背景下，新任政府是否存在改善美俄关系的动力？值得怀疑。”袁征指出，考虑到目前美国国内形势，控制疫情以及弥合国内分歧将成为新任政府上台之后的重心所在。尽管美国战略界存在“牵手”俄罗斯的声音，但基于多重因素，新任政府应会谨慎处理对俄政策，美俄关系很难快速向前推进。
孙成昊认为，从具体政策来看，美国新任政府或将着力修复受损的美德关系，包括努力让德国自愿暂停“北溪2号”项目。同时，新任政府可能会重启与伊朗接触的外交努力，削弱俄罗斯对伊朗的价值，并利用美国的外交和经济力量，削减俄罗斯在白俄罗斯、委内瑞拉等国的影响力。从合作议题来看，美俄在军控领域尚存合作机遇。明年2月5日即将到期的《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为两国未来可能的仅有合作提供了一线机会。不过能否抓住机会，还要看接下来两国的意愿和接触情况。
“2014年之后，美国始终没有取消对俄制裁，美俄双方在很多国际事务上意见相左，尤其是在中东欧地区存在激烈的博弈。”高飞认为，未来，在削减战略武器、维护全球战略稳定等问题上，美俄存在合作空间。与现任政府不同，美国新任政府或将秉持与俄谈判的态度，在谈判中争取寻找共识。不过，从整体战略层面来看，美俄关系的基调仍将是矛盾、冲突与斗争。（记者 严瑜）
《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20年12月24日 第 06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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