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图片均为粤语版《天下第一楼》巡演剧照。
香港话剧团供图
“我早年间看过北京人艺在香港演出《天下第一楼》，很受震撼，也对林连昆、谭宗尧、吕中等北京人艺前辈的表演印象深刻，一直很想做这个戏。后来有幸得到编剧何冀平老师支持，并与香港话剧团合作推出粤语版剧目。”粤语版《天下第一楼》导演司徒慧焯对记者说。
粤语版《天下第一楼》于2022年由香港话剧团首度上演，在香港引发观剧热潮。如今再开筵席，以全新面貌率先与内地观众见面，从2024年12月中旬起巡回深圳、佛山、苏州、北京及上海，展现粤语话剧的独特魅力，1月18日至26日在香港收官演出。
京味经典 珠玉在前
《天下第一楼》讲述在清末民初的北京，老字号烤鸭店“福聚德”老掌柜因病退隐，两个少东家不务正业、经营不善，在店铺生意岌岌可危之际，老掌柜将事业托付给高人卢孟实。在卢孟实的努力下，“福聚德”东山再起、再上层楼，却因两个少东家牵制夺产，仍不免走向颓势、风流云散。
1988年，该剧在北京人艺首演一炮而红，此后长演不衰，被当作与《茶馆》《雷雨》齐名的北京人艺保留剧目，曾获中国戏剧文学“曹禺奖”等多项大奖。“今年北京人艺将迎来《天下第一楼》600场演出，我从这个戏的演员，到现在继承版的导演，一直受何冀平老师文字的滋养。曹禺先生当年形容《天下第一楼》剧本时，用了‘老辣’两个字，我们每一次读这个剧本，也都有不同的体会。”北京人艺青年演员、导演闫锐说。
何冀平告诉记者，为创作以北京全聚德为原型的《天下第一楼》，她深入烤鸭店体验生活，从后厨看到店堂——手执七尺烤杆的烤鸭技师脚下走着十字步，眼观六路细致周到的侍者堪比心理学家，掌管一切如同CEO的掌柜运筹帷幄……她越看越觉得饮食中大有学问。
“我自己喜欢吃，还喜欢做，为了写这部戏，我考取了二级厨师证。”在创作方面，何冀平坚持实际体验和深度走访，从北京南城到北城，她在陋室中挖掘小人物的故事，为他们立传，历时3年完成创作。
“写作《天下第一楼》时我未到中年，北京人艺首演后不久，我赴香港定居，如今已有35年。”1997年，何冀平应邀加入香港话剧团。“我在香港话剧团做过多年驻团编剧，完全了解这个剧团的实力。我和司徒慧焯导演之前也合作过《德龄与慈禧》，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做好粤语版《天下第一楼》。”她说。
粤语制作 别出机杼
“几年前，一场编剧座谈会在香港演艺学院举办。何冀平老师在会上分享了她创作《天下第一楼》的经历，我一直很钟爱这个戏，忍不住向她提出，可否由我来做粤语版？她当即应允。”司徒慧焯说，香港话剧团创立于1977年，是香港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的专业剧团，迄今制作剧目近500个，屡创剧场经典，是制作这部戏的理想伙伴。
《天下第一楼》自首演以来台词不改，故事内容保持不变。“我们大约用了半年时间，将剧本由北京话转化为粤语，并且不断打磨，这个过程充满挑战。”司徒慧焯介绍，香港话剧团文学部在《天下第一楼》原著基础上，花费约两个月时间整理出粤语版剧本，交给何冀平修改把关，再由演员进行剧本围读，根据实际情况反复调整。香港话剧团台前40多名演员，幕后40多名工作人员，共同参与了粤语版《天下第一楼》的制作。
“用粤语演绎京味是一次很好的两地互动尝试。”何冀平认为，京味的精髓不是语言，而是人的风范。《天下第一楼》剧中包含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对人生的感叹，各地观众都能从中看见自己。“大湾区有语言共通的优势，观看粤语演出不成问题。在向北演出的过程中，我们起初担心观众是否无法看懂，后来发现所有场次中，观众都很专注，反响也很热烈。”她说。
粤语版《天下第一楼》巡演至北京时，何冀平每场演出谢幕登台致辞，都不禁热泪盈眶。“北京是巡演中最重要的一站，因为《天下第一楼》在这里诞生。北京人艺四代演员，持续不断地演出了37年。”每当何冀平向台下观演的北京人艺演员致意时，全场掌声欢呼久久不散，有观众高声应和：“《天下第一楼》回家啦！”卢孟实扮演者、北京人艺演员杨立新观演后盛赞：“这版《天下第一楼》和北京人艺版有不一样味道，真的很棒！”
精益求精 相映生辉
2022年，香港话剧团首度以粤语演绎《天下第一楼》，荣获第七届华语戏剧盛典“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及“最佳男配角”三大奖项。“当年演出在香港非常火爆，香港话剧团因此启动了本轮全国巡演。我们都说2022年的版本挺好，稍微整理一下就行，但导演坚持要重排，舞美、灯光、布景全变了，演员们天天排练，排出了这版全新的《天下第一楼》。”在何冀平看来，现代写意的舞台美术，扎实生活化的舞台表演，意味深长引人深思的结尾设计，都是此次排演的亮点。
本轮巡演中，应司徒慧焯请求，何冀平特意在第三幕卢孟实冲动掌掴女性角色洛英之后，新加了一小段两人相互理解的对手戏。闫锐对新版的创意大为激赏：“粤语版在表演和舞台处理层面更加灵巧，很符合当代观众审美。不同语言会带来不同的节奏感，粤语和北京话不同的语感和韵律，呈现出了不同的风格和味道。新加入卢孟实和洛英两人的对话，我觉得是‘凤尾’。‘无论山高水深，我们就平处坐，向宽处行’这样的台词，深深地打动了我。”
“20世纪90年代初，北京人艺到香港巡演《天下第一楼》，那时我刚毕业不久，仰望着人艺前辈在台上表演，我如痴如醉。他们说着地道的京腔，很多台词我听不懂，但语言的韵律、情感的深度打动了我。”粤语版《天下第一楼》卢孟实扮演者、香港著名演员谢君豪说。
“粤语版不仅是语言上的转变，更是文化语境和表演风格的转换。我不断思考，如何在保持角色个性的同时，融入粤语的韵味和香港的文化特色。我尝试在粤语台词中融入更多情感和节奏变化，希望带领观众更好地感受角色的内心世界。”谢君豪说，“本轮巡演中，不少观众尤其是年轻人主动提出意见建议，在社交媒体上发表长文分享观演感受，我非常感动。”（本报记者 张 盼）
《人民日报海外版》（2025年01月18日 第 04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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