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大的男婴陈奕儒跌落在一片瓦砾中,嚎啕大哭。四周挖掘机在轰鸣。
这是2010年7月21日上午,湖南省长沙市岳麓区岳麓街道靳江村,村民沈娟家的门口。那栋建于2003年的两层住宅正被拆除,穿制服的人和沈娟家人发生激烈冲突。
按照沈娟的说法,她的孙子、八个月大的陈奕儒就在此时“神秘失踪”了。她回忆,当时婴儿被撞到地上,“旁边一个男人抱起来后,递给一个女人,随后不知去向。”家人后来从朋友口中得知,婴儿已被长沙市岳麓区岳麓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带走,并被安置在一家宾馆内。沈的家人曾试图去该宾馆探望婴儿,但是三次均未能见上面。
靳江村位于长沙市区西南郊,当地因建设洋湖片区公共服务区和洋湖医院,于去年年底启动征地拆迁工作,涉及村里300多户人家、785亩土地。由于认为征收补偿的标准过低,截至今年7月,沈家成为仅存的十多家“钉子户”之一。7月21日,当地以沈家房产未办理合法手续、属违章建筑之由,开始强行拆除。
沈娟承认,那天在拆迁现场,她和家人确实说了很多气话,诸如“房子也被你们拆了,东西也没有了,孩子我们也养不活了,要抱你们就把孩子抱走吧”,可没想到,现场工作人员真把孩子抱走了。接下来,拆迁双方围绕婴儿展开“心理战”。
沈家已得到暗示:如果接回孩子,就要承担孩子近20天来的宾馆住宿费和保姆费用,同时还将签下原本就不同意的征收补偿协议。这让他们家人有被“要挟”的感觉。
8月9日下午,记者去长沙市岳麓区岳麓街道办事处采访,党政办一位彭姓工作人员表示:所谓“婴儿因拆迁被街道绑架”,只是一起正常的“拆违行动”。该户人家对拆迁不满,将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婴恶意遗弃在拆迁现场。当地街道办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将男婴带走抚养,并为男婴雇请了月嫂。目前男婴仍在街道办的照料之下,一切正常。
“宾馆一天两三百,我们怎么住得起?你不强拆,我的孩子怎么会到你们那里去?”沈娟愤愤不平。局面僵持。岳麓街道办事处表态更加明确:由于沈家已将男婴遗弃超过15天,他们已报请当地公安机关,以“遗弃罪”立案侦查,“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知发生了什么,局面峰回路转。8月10日早晨,男婴陈奕儒的母亲给我发信息:小孩昨晚接回来了,到家已经12点多,我们家人都很开心。我问:“费用怎么办?补偿协议签了没?”
“是派出所让我们去领人,承诺不要我们出钱。协议?我们还没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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