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才刚刚习惯于认为自己生活在“亚洲世纪”,“亚洲世纪”可能就已经全部结束了。迈克尔•奥斯林(Michael Auslin)在《亚洲世纪的终结》(The End of the Asian Century)一书中提出:“我们正处于全球时代精神变化的转折点,从欢庆一个强大且不断增长的亚洲转向为一个虚弱而危险的亚洲而担忧。”
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上台的一个初期后果是,关于美国在亚洲战略角色的假设被推倒重来。归根结底,这本书传递出的讯息是,面对日益强大的中国,美国应该维持在亚洲的角色。不过,这种想法是前特朗普时代的华盛顿的产物,在那个时代,奥巴马/克林顿的“重返亚洲”战略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主导着议事日程。
此书将帮助读者补上一课最近的历史——奥斯林写道:“我们西方人在思想上还未跟上全球化对亚太地区的改变。”但关于亚洲人如何看待中国的崛起、美国的角色或亚洲地区的未来,此书并未提出多少有见地的观点。这是一本关于亚洲存在的风险的休闲读物,没有探讨亚洲人能够提供哪些解决方案。
此书作者是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的日本问题专家。他驳斥了如下观点:亚洲(其实就是中国)将继续兴旺发展,最终摘取“全球领导者”这顶难以获得的王冠。在美国,许多人的确在不了解中国局限性的情况下接受了这一观点,因此这是一个有用的起点——他写道:“上世纪80年代,西方观察人士以为日本会永远增长下去。类似的看法仍然主导着许多关于中国的讨论。”这一类比也是中国学者和政策制定者十分在意的,他们对中国一连串资产泡沫在未来可能导致的代价感到担忧。
中国经济的惊人增长的确在放缓,但奥斯林并未深究其结局会如何。历史上,当中国处于和平时期,其经济的庞大体量就会将周边的国家吸入自己的轨道。柬埔寨和老挝已是唯北京是从;蒙古国、缅甸、泰国和朝鲜艰难地抗拒中国的引力。
讽刺的是,一个增速急剧放缓的中国也对亚洲地区造成问题。面向一个不断萎缩的市场的面子工程和基建导致的债务,再加上腐败的亲中国精英阶层,可能会导致民众不满。
这种情况可能会诱使中国在海外出手干预,民族宽容可能会转变为种族关系紧张。此外,在亚洲多种多样的穆斯林社区,中东原教旨主义的吸引力也是一个问题。
奥斯林对围绕南中国海的军备竞赛问题更为熟悉,这部分论述引出一个建议:由美国的各盟友组成“同心三角形”,借此遏制中国。他关注于可能爆发危机的地方,却低估了多面的中美关系如何起到稳定局势的作用,让中国得以“和平崛起”。
奥斯林惋惜亚洲缺乏一套“安全架构”——这是不久前在北京召开的一场安全会议的主题。如中国参会者明确指出的,欧洲的北约(NATO)建立在一个共同假想敌的基础上。中国会成为一个亚洲版“北约”的敌人吗?中国的重要性使得这样的结果不是任何一个亚洲国家和大多数美国利益集团想要看到的。
在亚洲,战略涉及关系网,盟友和敌人之间没有明确的界线,可以基于相对优势和弱势经常调整战略。可以把它想象成围棋,在围棋中,战略性地布子可以让赢家忽然翻盘。
中国正在南中国海节节前进,试探着美国保护台湾的意愿——即便许多中国技术官员(很可能还有习近平本人)怀疑中国的军队名不副实。其他人担心(包括台湾投资在内的)外国在华投资会出逃,击溃中国经济、让中国遭遇劫数。与此同时,美国与朝鲜之间脆弱的僵局因华盛顿政局而难以化解——美国的政治局势阻碍其与平壤直接接触,这种做法会改变整个棋局。
美国在亚洲的角色是造就还是妨碍了“亚洲世纪”?华盛顿需要在自身失去平衡之前搞明白亚洲人想要什么,它自己又想要什么。
本文作者为英国《金融时报》北京分社副社长
《亚洲世纪的终结》,迈克尔•奥斯林(著),耶鲁大学出版社,建议零售价20英镑/30美元
译者/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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