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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

挽起一帘夜幕,让流泻着的银河冲翻所有的思绪,清冷的气息从云中迎面扑来,扑得红尘中那伫立着的人在茫茫宿命中不知何归,归不了罗衾扑蝶的岁月,亦跨不了世俗眼光的深渊,于是唯有站在深渊的边缘,日复一日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在西边的园林里,丝丝晨光透过纸窗温暖了屋里的空气,双飞的蝴蝶煽动着彩色的翅膀环绕长廊中暗红色的圆柱,满园的花香在你婉转地琴声中绵绵散开,你望着眼前白衣行云的男子,微垂姣好的容颜,眉间唇角带着浅笑,自以为红尘中的美好便是如此,任何的宿命和轮回都在朝着东升的旭日展开。
所以,当你的父亲告诉你,要把你嫁入他家那深深重重的候门时,你隔着绣着梅花的屏风红着脸轻道一声:“全凭爹爹做主。”即使你明白,他日这个选择也许会让你陷入无止境的悲伤中,但你仍愿用自己的一生做赌注。
你曾说:“桃花眼的男子是最薄情的男子。”
可是为什么你仍选择带桃花眼的他?
我如此问你
你对着铜镜浅浅地娇笑,笑容绝美,你回眸道:“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我若有情来下种,他日定会有果生。”
江南的春光流泻在烟雨中,花坊的女子抱着琵琶垂眉低唱,白衣行云的男子们浅酌着散发挂花香味的美酒,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花娘。
你的婚期定在了这样的季节,你说:江南的春光是如此的美好,缕缕地烟雨袅娜得宛如女子柔软的青丝,你愿在这样的季节来到他的身边。于是,你终于头戴用珍珠点缀的凤冠,身披红色的霞衣来到他的身边。
婚后的日子也如你所想般,他沉醉在你绝美的容貌中,与你琴瑟相奏,在你的琴声中涌出了一句句美好的誓言,他对你说沧海桑田的不变,他为你一郑千金购买胭脂罗裙。
你娇笑望入他眼道:“愿倾妾之所有为君欢。”
他闻言,低笑不语。
短短的一句话,便注定了你们的彼此付出。
你满心欢喜地待在他身边,偷偷描绘着属于未来一幕幕的美好,你想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故事。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长安战乱,身居高位的父兄遭受牵连,你的娘家开始破败,世间万事,转换无常,就像烛光随风飘摇,在你还来不及悲伤时,他却开始疏离了你,他带回了一个美如玉般的妾,从此挥开你握在手中的衣袖与新人过着鸳鸯不独宿的生活。
他的桃花眼终日带笑,而你却开始哭泣,绣着并蹄莲的手帕开始被泪水浸湿,你不懂,江南的春光还没退去,他就开始嫌弃了你;你不懂,昨日的誓言仍在耳边回旋,他便有新人。
终究你仍逃不过世俗女子的悲哀,如花的容颜亦如何?你能给他的世俗权势已随着你的父兄离开而停止,悲哀啊,权势的力量抹去了你的幸福。
如柳的眉如今终日紧缩,如芙蓉的容颜也开始苍白,你开始怨世俗的爱情,你想逃开这锁着你的候门,却又害怕面对世俗的眼光。
于是你带着唯一的婢女隐藏山谷中,你说:“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那时的你明白了世俗的混浊,你让婢女卖掉你的珠饰度日,你扯青藤来修补茅屋,你开始喜欢翠柏的坚贞。
终于有一天
你问我:“如何摆脱尘世情缘纠缠?”
我答:“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低头细细地反复低吟着,随后抬起头浅笑,你说:“既是如此,那便生于斯而归斯吧,尘世恩怨本就不过是一场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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