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日本和尚“饶舌歌”弘法说起(上)
日本东京经王寺的住持以饶舌歌弘法,并在弘法中伴以日本传统舞和踢跶舞,日来引起轰动,各界反应,贬褒不一。
新任经王寺住持亘井观章认为,以说说唱唱的饶舌歌来弘扬佛法,更见活泼生动,更接近现代生活,加上伴舞,伴以日本传统舞和踢跶舞,更能为年轻人接受。这种说唱伴舞的弘法形式,显然和寺庙经堂讲经的传统弘法形式大相径庭。一般来说,人们总认为讲经论佛是一件端庄严肃的事,高僧大德正襟危坐,才能显出壮严神圣的无边佛法。如似经王寺和尚那样,说说唱唱,油嘴滑舌,甚至加上摇肩扭臀的新潮舞,佛的尊严岂非荡然无存,弘扬佛法不是和滑稽说唱、迪斯科舞厅等同。
众所周知,日本的佛教是从中国传入的,其中早期更有由中国传入高句丽,再由高句丽传入日本。日本佛教史至今对佛教何时传入日本没有论定,有公传私传之说。所谓公传,是指由百济圣明王派使者于公元五五二年将佛教传入日本;所谓私传则是指公元五二二年中国南梁人司马达将佛教带至大和田原。两种说法前后仅差三十年,差不了多少。但不管怎么样,日本佛教来自中国是一致的,如是私传,则是学生;如是公传,由百济、高句丽转手,则是徒孙了。这样,中国佛教中的三论宗、法相宗、律宗、华严宗、成实宗和俱舍宗,在奈良时代都已传入了日本,在日本佛教史上称作“奈良六宗”。这个时期虽然也有禅宗传入日本但其时禅宗在中国本土也只是处于发展初期的不成熟状态,在日本当然不可能自成一派。直到五百年之后的“镰仓时代”,日本僧人明庵荣西由中国回到日本,带回了临济禅,得到幕府将军源赖家的赏识支持,禅宗在日本也就得以立足,并开始弘扬发展。所以,日本佛教史将明庵和尚定为日本禅宗的初祖。其时中国已是南宋的绍熙年间,中国禅宗的临济一脉,已经传到第八代师范大和尚了。
佛法传入中国早期尽管已有寺庙的建设,诸如汉明帝所建洛阳白马寺,但整个僧侣群体并未形成一种规范的丛林制度,特别是禅宗僧人,居无定所,云游四方,与流浪者无异。于是,禅宗南宗第二代传人马祖道一提出建立丛林禅寺,提倡农禅以耕作自给。而他的弟子百丈大智禅师更是修订了“丛林要则”二十条,这就是中国佛教史上著名的“百丈清规”。
由日本和尚“饶舌歌”弘法说起(下)
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中获得进步和发展的,佛教亦不例外,禅宗的丛林制度和清规制度,于汉语系佛教来说,不啻是一次宗教革命。原始的印度佛教,僧侣是依靠求乞化缘为生的,不必从事劳动,但马祖的丛林制度却提倡僧侣自食求力,以农禅(农耕)来自给自足。这于释迦牟尼的原始基本教意是违背的,但中国和尚必须适应中国的客观环境条件,不能以印度的情况来要求中国的和尚。印度僧人可以搭一块水布赤脚走遍印度,那是热带。中国一年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如今年那样的奇冷大风雪,中国和尚能赤脚赤膊,托钵四方吗?所以,汉传佛教实际上也是原始佛教和中国社会、中国文化相结合的佛教,其中发展、变化最大,革新最力的,正是禅宗。
今天日本和尚以饶舌歌、说说唱唱来弘法,这于中国禅宗来说,乃是雕虫小技,并不是什么创造发明。从前唐代诗人李翱参访药山禅师,请教“什么是道?”药山伸出手指,指指上,又指指下,问李翱“懂了吗?”李翱摸不着头脑,说不懂。药山就说,“云在青天水在瓶”。李翱想了一想,说,明白了。原来佛之道法,佛学的真谛就在青天的云间、瓶里的水中。也就是说,世间万物,处处都包涵着佛法的真理,于是,李翱就写下了那首著名的赠药山诗:“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既然世间万物处处都有着佛法的真理,那么,弘扬佛法也就不必拘泥于经堂一偶,事事处处,都可以弘法。于是,禅宗的棒喝、偈语、醒世歌,历朝历代应运而生。憨山大师的七言《醒世歌》,长达三十八句,江阳韵,一韵到底,朗朗上口。其中一段说:“吃些亏处原无碍,退让三分也不妨。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荣华终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老病生死谁替得,酸甜苦辣自承当。人从巧计夸伶俐,天自从容定主张。”这样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醒世歌”,就弘法和劝人为善的角度来说,也许比宣讲一大堆高深莫测的佛学理论,效果更好。
日本经王寺亘井观章大法师的“饶舌歌”唱些什么?不太清楚,但只要是真正宣佛弘法,管它饶舌不饶舌,没有什么不可以。至于伴以踢跶舞,也无伤大雅。亘井称日后还将由他亲自跳桑巴舞,亦悉听尊便。从前八魔炼济公,还大跳脱衣舞哩,照样佛法无恙,遑论区区桑巴、伦巴、迪斯科。(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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