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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扬氏太极是一家》

也谈《杨式太极是一家》—作者:路迪民
《武林》2001年第4期,发表瞿世镜先生《杨式太极是一家》一文,第5、7、8、9、10期,又连续刊登了瞿君的《太极宗师杨澄甫》和“杨家子弟素描”四篇(以下统称“瞿文”)。笔者初读瞿文,尚觉新鲜,继而疑团顿生,读完,则大失所望。

  第一,瞿文的起因是一桩公案,即对杨澄甫先师《太极拳体用全书》的评价问题(《太极》杂志1999年第5期,发表了陈龙骧先生《李雅轩先生对<太极拳体用全书>的眉批》一文,该文又在《武林》2000年第 8期以《李雅轩对(太极拳体用全书)的批评》为题发表,认为《太极拳体用全书》多处有错,是整理者郑曼青“自己造想”的。笔者在《太极》2000年第1期发表《杨澄甫(太极拳体用全书)权威价值之我见》予以驳斥,台湾《太极学报》第22期全文转载,同时刊登了金仁霖先生的《为<太极拳体用全书)正名》。瞿君的《杨式太极是一家》,也首发于台湾《太极学报》。对此问题的讨论文章,在《太极》杂志尚有多篇。瞿文说,金仁霖先生“对《太极拳体用全书》之评价相当公允”,“路迪民教授则认为雅轩师伯擅自更改澄甫公拳架,其实澄甫公本身拳架在不断演进,因而产生种种误会”。但我不明白,拙著《杨澄甫<太极拳体用全书)权威价值之我见》中,提出李雅轩对杨式太极拳架的多处更改,如把“白蛇吐信”改为“撇身掌”,把“穿掌”改为“白蛇吐信”,把“左搂膝拗步”改为“右搂膝拗步掌”,“右搂膝拗步”改为“左搂膝拗步掌”,把“单鞭”改为“单鞭掌”,究竟哪些属于“误会”?瞿先生何时见过澄甫公这样传授过?其实,笔者并不反对在理解的基础上进行个人创造或更改,很多人对杨式拳架都有更改。问题是,你改了,还要说先师的著作错了,这个问题,要不要澄清一下?
  第二,瞿文“恳请”各地同门师兄弟“不必再打笔墨官司”,但对金仁霖先生的文章,却表现出“按捺不住的情绪冲动”,又提出“和事实大相径庭的许多戏剧性讹人情节”,岂非自相矛盾(见《武林》2002年第1期金仁霖《为(杨式太极是一家>补漏正误》)?1919年,杨澄甫在河北永年与侯助清结婚(此前,杨振铭之母去世,侯助清乃振基、振铎、振国之母),当年,笔者的恩师赵斌(澄公侄外孙)14岁,还找这位“新三老娘”去闹房,他有清楚记忆。1922年,澄公次子杨振基诞生。

  据赵斌老师讲。杨健侯去世后,其夫人回永年居住,杨澄甫经常给母亲寄钱。若无教拳收入,何以养家糊口?如果“闭门谢客”,缘何娶妻生子?
  笔者也听人说,杨健侯让牛春明、田兆麟拜在杨澄甫门下,自己也亲自指点(瞿文称“代子传艺”,非也),是为了促进杨澄甫提高技艺和知名度,此说尚可,但它与杨澄甫“闭门谢客”毫不相干。

  杨澄甫是否任教中央国术馆?
  众所周知,杨澄甫1928年曾任中央国术馆教授。有人说是“武当门长”,实际未任此职。据说是先请杨澄甫任武当门长,因其迟迟未到,改由高振东担任。而瞿文却描述了一段杨澄甫一到南京就拍案告辞的传奇故事。说杨澄甫迟迟未到,李景林先请孙禄堂为代理门长。杨师到南京后,张之江说不能有两个武当门长,止他与孙禄堂比武,胜者留,败者去。澄公坦然说道:“孙二哥是我义兄,应该由他当门长,不用比试。但教授职位已无空缺,众门徒无处安插,杨某当即告辞。”后来孙禄堂也挂冠而去。“可见两位先辈之高风亮节”。

  对此,只要看看《中央国术馆史》的记载,瞿文的谬误便昭然若揭。兹录其中的几段(中央国术馆史编委会《中央国术馆史》第一辑,黄山书社, 1996年第1版,36—38页):“杨澄甫是练杨式极拳的,以重金五百大洋聘他为教授,当时一元三角大洋银元可买大米一担(74公斤),一元六角大洋可买白面25公斤。孙禄堂是练形意拳的,以三百大洋聘他为教授。
  “中央国术馆最初教学组织分为两门,一是少林门,一是武当门。少林门长是王子平,武当门长是高振东。各门设科长一二人,科员若干人。

     中央国术馆史》也记载了两门比武之事。因为门派思想泛滥,“互相鄙视,互相攻击……两门便提出比武较量”,“馆长张之扛也有意考验一下,故批准两门比武”。门长与门长打,科长与科长打。先是王子平和高振东比试,打红了眼,

被人拉开,裁判宣布为‘平局’。当科长们将要比试时,主持者怕‘引起集体大搏斗’,下令停止。之后,就取消‘少林门’和‘武当门’,改为‘教务处’。瞿文所言张之江让杨澄甫和孙禄堂比武之事,大概就是此事的误传。
  第三,瞿文讲的是太极拳传人的历史,但其文章风格却像小说。全文事实不见出处,似具体缺乏佐证。比如,说杨澄甫“每餐需食高庄馒头30个,猪蹄及家禽各一只”,“体重增至288斤”,“黄泰亨医师在澄甫公丹田穴扎弯了三枚金针”,都是小说笔法。杨澄甫的大徒弟是谁?傅钟文说是陈月坡,尚难考证。而在瞿文中,张钦霖、武汇川、田兆麟,都被称为“大师兄”。在武术界,一个师门的“大师兄”恐怕只能有一个。吴鉴泉是杨澄甫的侄辈,傅钟文老师多次亲见吴鉴泉称杨澄甫为“三叔”。而瞿文中,吴见杨时说,“三爷多时不见,有何指教?”岂不有点滑稽。
  第四,瞿文还对杨澄甫先师的某些重要经历,也作了失实的描写,见后述。
  第五,特别令人惊奇的是,瞿文在“杨门弟子素描”中对傅钟文老师大加非难。其直接反映,就是《武林》2002年第3期车星辰先生的《杨家太极,真功何在?——瞿世镜先生<杨门弟子素描>读后》,作者从瞿文提供的“内幕”,才明白“我们所见到的现行杨氏太极拳架,几乎都是由顾留馨一手提拔起来的、只懂外形拳架的傅钟文推广传授的”(此文又载《武当)2003年第2期)。《武林》2002年第11期严承德的文章,叙褚桂亭临终遗言,揭开了“傅钟文是拜崔毅士为师”的“老底”。
  这哪里是在讲“杨式太极是一家”,简直是要掀起一场对杨式太极传人讦价的革命,挑起一场更大的“笔墨官司”。
  可惜,瞿文虽然高屋建瓴,说长道短,历史事实却不随任何人的意愿而改变。下面再就有关问题谈谈看法。
  杨澄甫“闭门谢客”6年吗?
  瞿君《太极宗师杨澄甫》一文,说杨澄甫早年未下苦功,只能教拳架,健侯临终前“老泪横流”,痛责澄公“不孝之极,我死不瞑目”,澄公从此“闭门谢客”6年(1917—1923),日夜苦练,终于内劲通灵,“遂放心开门授徒,时年已40岁矣”。

  好一段“侠客传奇”!然与事实难以符合,许多拳友对此颇感气愤。
  1917年秋,杨师收陈微明为弟子。陈微明《太极拳术》“自序”云:“丁巳(1917年——引者)秋,访得杨禄禅先生之孙澄甫,不介而往见。问曰:‘人言太极杨氏最精,而弗轻传人,然乎不乎?’澄甫先生笑曰: ‘非不传人,愿得其人而传也’……于是从学七年。”(见陈微明《太极拳术》,中华书局,1925年。另见《太极拳选编》,中国书店,1984年3月第l版。《陈微明太极拳遗著汇编》,人民体育出版社,1994年9月第1版。)陈微明学拳的7年,正好包傅钟文是否杨澄甫的传人?
  瞿文是在“第五代传人”中提到傅钟文。他说,“当年傅钟文在盛和花号当伙计,每周六到杨家住一宿,星期天整日练拳”,“傅钟文称澄甫公为三姥爷,称杨振铭为大舅,杨振基为二舅,称澄甫公之弟子为师伯、师叔。当时在杨家学拳之人极多,澄甫公空闲之时,偶尔亲自指点,一般即向众位师伯、师叔请教。此乃傅钟文在杨氏太极门中之真实地位也。

  傅钟文是杨澄甫的侄外孙女婿,这是事实。但我要问,瞿先生何时何地或在哪篇文章看到傅钟文把杨澄有的弟子称“师伯、师叔”?又有哪一位杨澄甫的弟子,敢称自己是傅钟文的老师?傅氏著作中写“傅声远与师叔崔毅士先师及师叔牛春明先师合影”固然不妥(应称师伯),但傅声远就是当面称杨澄甫的弟子为师伯、师叔,瞿先生大概不知道吧
?
  傅钟文“每周六到杨家住一宿”,干什么?就是睡觉?在“学拳之人极多”时,不见杨师给傅钟文指点,意味着什么‘/是不教?赵斌老师身处军旅,与杨澄甫弟子接触较少,但他在杭州和张庆麟曾与杨澄甫同住一室,常见傅钟文到杭州跟澄公学推手,澄公坐在炕沿,傅钟文动辄被发至墙壁,或趴到炕上。杨氏其他弟子,何人有此特殊待遇
?
    杨澄甫赴广州教拳,在市政府欢迎澄公的合影中,站在澄公身边的是傅钟文,杨澄甫广东法学院教拳的纪念照片,站在澄公身边的还是傅钟文。杨氏其他传人,除陈微明(及杨氏兄弟和亲戚赵斌、张庆麟)之外,恐怕再无人与杨师有合影(广州合影有无董英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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