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麻木冷漠的时代,别人的不幸只要与我无关就万事大吉;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超过千字的文字都嫌太长,读纸质书更是一种奢侈;这也是一个嘈杂的时代,每个人都在诉说,却不再愿意倾听……社会共识便成了一个最奢侈与昂贵的概念。反倒是人的精神最大程度颓靡,人性的、小众的、微弱的、甚至是,贪婪的欲望,都被激活出来。
前些天,关于芙蓉姐姐自杀的消息,网络上说她炒作的骂声一遍。我认同“没有过不去的芙蓉姐姐”的看法,也相信她的坚强可能不会让她自杀,但在她为什么自杀以及在自杀未被证实真假之时,难道我们该异口同声的去指责一个人自杀的动机吗?这件事让我想起两年前青年导演鄢颇被砍数十刀,住进重症监护室之后,还被说成是在演戏炒作,甚至很多人跟帖相信这是真的。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里,炒作居然成了一种最让人相信的常态。离婚、家变、生病甚至死亡,无论明星遇到多么残酷的变故,大家首先给予的不是怜悯和同情,反而是怀疑他的动机。
记得很多年前,读到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里面这样一段话:“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其时,我即拍案叫绝,深以为然。若干年过去了,娱乐的风暴没有平息的症状,相反,更加狂躁地弥漫在中国的大地上。
一个娱乐节目泛滥的时代
看看当今重拍的那几部四大名著,在《西游记》中让孙悟空爱上了唐僧,在三国《赤壁》中让曹操、周瑜玩起了“三角恋”,在《红楼梦》中让黛玉“裸死”了……再放眼现在的电视节目,娱乐化的倾向越来越严重。除了快乐女声,各种婚恋节目、情感节目,无不充斥着弄虚造假,以及对金钱、名利赤裸裸的追捧。娱乐能够带来收视率、收视率带来广告,广告就能带来利润。在逐利的怪圈中,电视娱乐节目心甘情愿滑向娱乐至死的泥潭:嘉宾身份造假、自我炒作、言论低俗、恶意嘲讽……彻底沦为了三流编剧。
就最具标杆意义一年一度的的春晚而言,舞蹈、戏曲等传统高雅类节目无人问津,小品、相声、魔术类节目异军突起,无数庸俗的笑料为大年之夜营造了和谐的氛围。央视春晚,除了一年比一年更先进的灯光舞台外,看到的只是被“政治娱乐化”之后的人民群众大联欢。本应该实实在在娱乐大众的春晚反而在这样的舞台上彻彻底底的娱乐至死,如果说形体还在不断的重复表演的话,至少精神上是彻底死掉了的。
至于娱乐明星,他们的代表赵本山在美国表演时遭遇了倒彩,幼稚的美国人不理解他的小品为何将残疾人、农民工、寡妇及智障人士等弱势群体作为嘲讽对象来获取廉价的掌声,而不是将矛头对准无所不能的权力和资本。事实上,赵本山懂得娱乐的真谛:抽空批判社会和讽喻现实的精神。因为批评权贵可能会引来跨村、跨乡、跨县、跨省甚至跨时空追捕,那就一点都不娱乐了。对张艺谋的电影也要在这样的语境下来理解,他的电影在熄灭了批判的灵魂,散去了荒凉的人性,而代之以丰满的胸脯和勾心斗角的权谋时,得到了市场和官场双重青睐,也再次证明了娱乐强悍的力量。这是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庄重不如世俗有魅力,崇高成为可笑的把柄。
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
如今的人们,被禁锢在各种显示器面前,电视和电脑的发明让已将政治、新闻、教育乃至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场喧哗缤纷的“杂耍”,你方唱罢我登场。
哪怕播了一段可怕的新闻,接下来一条赏心悦目的广告就会让你把那事儿全忘了。这样就可以理解911撞楼、伊拉克战争直播为什么也不怎么激动人心了,比这更刺激的画面我们几乎天天见。所有严肃的话题、思考、问题都被用娱乐化的方式分解消除了,这是个娱乐化的时代,人人都要求别太累,轻松愉快赏心悦目就成。
今天我们通过电视,能够知道世界各地正在发生的事情和刚刚发生的事情,然而,其中绝大部分事情都跟我们毫无关联。所获得的大量信息,既不能回答我们的任何问题,也不需要我们回答什么问题。看电视新闻就像看万花筒,好不好看,刺不刺激,娱乐性很充分。画面在不相干的新闻之间相互切换,看过之后,几乎不留下任何印象。在电视上无论有多么恐怖的天灾,多么残忍的人祸,多么荒诞的故事,只要你轻轻一按遥控器或鼠标,一切便消失得干干净净。我们离图像越近,那我们离意义就越远。
教育学教孙云晓在一本书里发表了一个研究结果:儿童接触报纸、杂志,特别是书籍越多,他的道德得分就越高;如果他接触的电视、录像、游戏机频率越高,那么他的道德得分就越低。一个叫奥尔兹的美国人曾经在上个世纪50年代做过这样的实验:把小白鼠放在透明的箱子中间,一头放食物,一头是一个能刺激下丘脑“快乐中枢”的电键。在一次小白鼠吃饱喝足后偶然接触了电键,它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直接的、极乐的刺激,从此便欲罢不能。它一直踩在电键上,一遍一遍感受着快乐,持续了近20个小时……是的,最后它死了,死在了食物旁,死在了快乐里。
别让中国人娱乐至死
这是一个麻木冷漠的时代,别人的不幸只要与我无关就万事大吉;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超过千字的文字都嫌太长,读纸质书更是一种奢侈;这也是一个嘈杂的时代,每个人都在诉说,却不再愿意倾听……社会共识便成了一个最奢侈与昂贵的概念。如此众声喧哗,千人千声的时代,人的精神再不可能振奋,没有一个理想可以再激荡天下人心。反倒是,人的精神最大程度颓靡,人性的、小众的、微弱的、甚至是,贪婪的欲望,都被激活出来。
在有关高官的腐败案件报道中亦能看到,对涉案的主角粉色情事的兴趣远远超过对案件本身的关注,对绯闻男女主角糜烂关系探索的详细程度亦远远超过对引发案件体制机制根源的剖析和警示建议。很显然,当批评被娱乐所替代,就必然缺乏严肃性、严谨性和应有的审慎,那这样的批评就会变得可疑,也许这样能迅速激发人们的参与热情,但当批评变成娱乐八卦,它就失去了批评应有的价值。而当批评对被批评者已经无用,或者可有可无之时,批评的唯一用途就是,必然会走向非专业化和娱乐化,以充当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让老百姓恨得牙痒痒的同时更加无可奈何。
正像希特勒所宣称的那样:“不要让青少年有判断力。只要给他们汽车摩托车明星、刺激的音乐、流行的服饰,以及竞争意识就行了。剥夺青少年的思考力,根植他们服从指导者命令的服从心。让他们对批判国家、社会和领袖抱着一种憎恶。让他们深信那是少数派和异端者的罪恶。让他们认为想法和大家不同的就是公敌。”100年前,无数仁人志士为了追求真理、荣誉和自由,抛头舍命,义无反顾,在历史卷轴上留下了不朽姿态。不知道100年以后的人们,将如何看待我们这个娱乐致死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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