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MH370为何没能在最后时刻发出求救信号?这是一个谜。特别是最新信息显示,这架飞机在飞行途中可能折返。按照操作程序,飞机不管因何种原因改变航向,都必须马上与地面取得联系。那么,有什么原因可能导致MH370在出事后不能及时向地面通报情况呢?财新记者就此采访了民航业内多位资深空管员,试图根据公开信息推测这架飞机的最后时刻。
截至3月10日上午10点,马来西亚航空MH370已与地面失去联系超过55个小时,但搜救人员仍未找到飞机和机上乘客,最新的消息显示,搜救人员在越南海域发现了可疑的油迹,有别于普通商船。越南、美国、中国、新加坡、菲律宾和马来西亚一起参加了搜救工作。
该航班由波音777-200机型执飞,于3月8日凌晨0点41分由吉隆坡起飞前往北京,原计划于北京时间当日早晨6点30分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但自凌晨2点40分起,航班就与地面失去联系。
执飞该航班的是马航资深飞行员。《华尔街日报》引述行业专家的话称,马来西亚航空“安全记录卓越”。马航近20年来未出现死亡事故,历史上最大的伤亡事故出现在1977年。马来西亚民航局总监阿扎鲁丁( Datuk Azharuddin Abdul Rahman)在3月9日称,马来西亚皇家空军雷达显示,失联的马航MH370客机航班在飞行途中有折返可能。
在失联55个小时之后,机上乘客生还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小,但该航班失联过程仍疑点重重。多位空管员接受财新记者采访,解析了航班与空管联系和过程与规范,并探讨飞行员是否有机会发出求救信号,以及导致飞机不能发出信号的各种可能原因。
1、一架航班在正常飞行时,通过什么途径与空管保持联系?
驾驶舱配有无线电、应答机和发射器等设备,与地方保持联系,这种联系始终要保持“随叫随到”的畅通状态。飞行员随时叫管制员,管制员随时叫飞行员,但并不是你来我往的呼叫,而是在巡航过程中,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没有通话就会呼叫,对方需立即反应。
应答机是一部能在收到无线电询问信号时,自动对信号作出回应的电子设备。在飞行中,航空管制员会通过无线电通知飞行员分配给他的应答机代号,是一组4位8进制数字。
2、偶尔失去信号的情况是否常见?一般什么原因会导致偶尔失去信号?
通常情况下,无线电失去联系,偶有发生。原因包括设备故障,人员操作失误,以及无线电干扰等原因。但有很多应急处置方式。
比如空管可能正好在地面无线电呼叫的盲区里,信号被山或者电路挡住,空中的飞机很近,也没有障碍物,可以找附近的飞机帮忙呼叫;也有可能是飞行员调错频率,但等他意识过来,他会马上呼叫地面;还会在应急拨道里呼叫,也可以叫到飞机,把暂时失去通讯联络的现象扭转过来。如果是飞着飞着,无线电和雷达目标都消失了,一定是飞机有状况。
3、在发生紧急状况的时候,飞行员有机会发出求救信号么?
飞机遇险的时候,主要是通过两种途径将险情发给空管:一种是通过甚高频无线电通话,一种是通过应答机。应答机7500代表劫机,7700代表紧急状况,7600代表通讯故障。无线电呼叫MAYDAY(求救信号),发出这样的信号顶多需要2秒钟时间。即使在故障发生时,机长先处理特殊情况,副机长发出信号,最长5秒之内就可以把信号发出地面管制部门。但此次马航MH370都没来得及发出信号,可以想见当时情况非常紧急和突然,几秒之内就导致机组无法操控飞机。
网上提及的ELT(Emergency Locator Transmitter,向卫星发送地点信号的传送器)和黑匣子,是发生灾难后,去搜寻飞机残骸时所需要用的。遇到危险情况时,只能通过应答机或甚高频,才能发出求救信号。
4、如果飞机无法发出求救信号,空管有可能通过“失去联系时间过久”,来判断飞机出事么?
当管制员发现某一架飞机反复呼叫都没有消息,也采取了其他备用手段仍然联系不上这架飞机时,可以判断飞机出现了问题。
如果时间超过10分钟左右,管制部门可以认定,这架飞机暂时出于“失去通讯联络”。中国空管的内部处理程序是:1、向相关主管部门报告;2、启动应急管制程序,虽然呼叫不上,雷达还能看到飞行状态,让其他飞机避让它;3、还要和下一步区域的管制部门通报,让他们注意这架飞机;4、和航空公司通报,这架飞机调不出来了。
航空公司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告诉媒体的。通讯虽然失效,但可能一会儿就会恢复,或者飞行员在空中失能,晕过去了,但过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如果通知媒体,就会扰乱社会,增加不必要的压力。即使“失联”,各方面都需要反复确认,直至用尽各种办法,依然联系不到这架飞机。航空公司何时对外正式发布,有自己的内部程序,毕竟当时飞机上的燃油仍能坚持6-7个小时。
5、马来西亚政府和军方表示,军用雷达和民用雷达记录显示该航班可能转向,有可能折返吉隆坡机场。这能说明当时已经出现异象么?
正常情况下,从吉隆坡飞北京,有计划航线,不会变化。整个过程都在空管部门的监控和指挥下,按照既定航线和高度去飞。如果在任何情况下,飞行员需要改航,或者就近迫降,或者返航落地,都需要和当时指挥他的当地管制员充分沟通。这6个小时,要过很多个管制区。它当时飞在那个管制区,受那个管制员的指挥,就要和这个管制员沟通。
军方说有有返航迹象,但没有详细描述说是返航,还是飞机飞行轨迹有一些不正常的变化,目前信息不全。
要是正常返航,管制部门早就看到了。军方看到的,可能只是飞行轨迹有些偏离,可能是雷达看到目标的动态,但没提到有通话,没提到做这个动作要干什么,军方的说法也是一种猜测。即便这个猜测是准确的,这种返航是一种突发的情况,飞行员没有机会和地面通报。
管制部门有一个大原则,飞机遇到特殊情况,只要不违背“安全原则”,管制员会尽全力满足飞行员的需求。飞行员想怎么样,就给你腾出一条道,让你怎么样。比如返航,或者迫降,会影响其他飞机,管制员会根据情况的紧急程度,指挥其他飞机避让。如果情况不是很紧急,只是一个告警,不耽误事情,会缓一点来。但如果有裂缝,压力急剧下降,就需要紧急避让。这都有一整套的紧急预案。
6、现在网上猜测最多的就是“空中瞬间解体”,什么原因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内部发生高强度的爆炸,或遭遇外部强力撞击或机体自身金属疲劳,这些都可能对飞机机体结构产生严重破坏。天气非常好的时候,可能会发生“晴空颠簸”。就是大气由于地球自转和太阳辐射的作用下会在某些地方的高空(一般7000米以上)会在形成一个激流带,宽度可以在几十到几百公里不等。当飞行器误入激流带,会造成飞行器突然抬升和下降,轻则人员受伤,重则飞行器损坏而影响飞行安全。
但空间解体只是一种可能,可能一下子就断电了,任何联系渠道都没有。也可能有其他原因,现在很难去分析。
劫机也是一种可能。劫机的话,比方说劫持的人进入驾驶舱,他是一个内行,知道怎么把应答机关掉,让无线电静默,你再叫我我不理你。把飞机开到某一个地方。
现在还是不要过多猜测事情的原因,飞机飞行还是非常安全的方式。民航比较特殊,一旦发生特殊情况,生还可能性很小,所以社会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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