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大学官方网站在5月18日发布了余国藩先生讣文,缅怀了余先生作为翻译家及宗教与文学学者的一生。
余国藩,以对中国经典《西游记》的出色英译饮誉学界的宗教与文学学者,在5月12日因病逝世,享年76岁。
余国藩身为人文和神学院杰出服务名誉教授和巴克人文学讲座荣退教授,在宗教与文学研究中引入了汲取东西方传统的比较方法。在他杰出的职业生涯中,他在很多人物的研究方面做出了杰出贡献,诸如埃斯库罗斯、但丁、弥尔顿、威廉•福克纳。他的作品囊括了中国宗教以及基督教、佛教和印度教的经典文本。
“余教授是一位杰出的学者,他的作品以罕见的博学、广泛的参考和精密的解读而富有特色。在跨大学五个学部任职的46年教授生涯中,他体现了芝加哥大学、他的母校和他的学术之家的最高美德。他也是一个具有独特的优雅气质、尊严、热情和对他所做的一切持最高标准的人。” Margaret M. Mitchell,新约和早期基督教文学教授、神学院院长如是说。
余国藩于1938年10月6日在香港出生。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迫使他和家人在1941年逃往中国大陆。动荡中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爷爷开始向他讲述一名智僧(唐僧)和他的同行徒弟猴子(孙悟空)与猪(猪八戒)的玄幻故事。这些故事是从《西游记》里提取出来的,该书是一本被认作中国经典的16世纪小说。小说跟随唐僧的冒险故事,一路穿越东土大唐(中国),前往天竺(印度)求取佛经。
余国藩回忆道:“我为这些故事痴狂,总是缠着爷爷讲,无论我们是在防空洞里,还是正忙着正从战火中逃命。”
在芝加哥大学尚是一名年轻学者时,他重新发现了《西游记》的奥妙。当时,只有一个有删减的英文版可读。他的同事,从事东亚语言与文明研究的Herrlee Creel和时任神学院院长的Joseph Mitsuo Kitagawa鼓励他尝试一次全新的翻译。
《西游记》中有100多个章节,其中不乏散文和诗歌,以及复杂的宗教和文学典故,无疑给当代翻译家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余国藩努力吃透每句诗,每首词,每段在这部庞大的小说中引用的经文。他也试图平衡学术周密性和大众可读性,以吸引更广泛的读者群。
“最重要的事是使译本问世。”余国藩告诉《芝加哥大学纪事报》。他对西游记的翻译在1983年受到了广泛好评。David Lattimore在《纽约时报》中写到:“他的翻译确实完全兼顾了<西游记>中的冒险、抒情和插科打诨,对文本的精神内涵体现得充分敏锐。”这本书在1984年获得了由芝加哥大学出版社颁发“的莱恩奖”。
但余国藩的《西游记》翻译之路并未走到尽头。在2006年他发表了该书简化版的译本《美猴王与唐僧》,也更新和修订了未删减版译本的内容。2013年,西游记译本第二版问世。
Lorraine J. & Herrlee G. Creel早期中国研究与大学杰出服务教授Edward Shaughnessy在他的核心课程阅读与世界文学中讲过《西游记》。余国藩走访过他的课堂,学生们都颇喜欢小说中的故事及其翻译。Shaughnessy说:“Tony(余国藩英文名的昵称)不仅是一位伟大的文学翻译家,还是一个以他的儒雅和语言亲和力将文化翻译人格化的典范。”
余国藩的专长并不局限于《西游记》和中国文学。他在霍顿学院的本科学习和他在芝加哥大学的研究生培训还给了他对西方经典的把握能力。
神学院Caroline E. Haskell宗教历史杰出服务教授Bruce Lincoln评价余国藩时说:“他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比较文学家,也是一个广读深思的人。”
宗教与文学领域完美地契合了余国藩的广泛兴趣和专业知识。他曾著有极具影响力的文章,强调同时研习宗教与文学的重要性。
神学院Mircea Eliade宗教历史杰出服务教授Wendy Doniger说:“他将之(宗教与文学的研究)理论化同时实例化。”同余国藩共同教授妖魔神话课程的Doniger回忆他时,记起的是一名头脑灵活且充满活力的老师,事先准备好的笔记几乎从不需要扫一眼。
现在拉斐特学院教书的余国藩以前的学生Eric Ziolkowski说:“和他一起学习是无上的荣耀,他散发出的热情和强度能感染任何有幸成为他的学生的人。”
余国藩是一位要求严格的老师,但伴随着他的高期望的是慷慨和专注。他经常在家中请学生共进晚餐,也邀请学生去听歌剧或交响乐。在他们毕业多年之后,他和他的许多学生仍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神学院现代犹太历史和思想Dorothy Grant Maclear冠名教授Paul Mendes-Flohr说:“作为一名同事,余国藩一直是神学院的生活中温暖的存在,即使在他退休之后。他总是第一个来祝贺同事在学术上取得的成果。的确,他也把我们的工作当做真正的兴趣。他体现了神学院同事的学术风气。”
余国藩是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学术协会美国委员会和中央研究院的当选委员。其他的职务还包括现代语言协会的董事会成员。他还获得古根海姆博物馆、ACLS、梅隆等久负盛名的研究经费,以支持他的研究。
作为一个钢琴家和古典音乐爱好者,余国藩和他的妻子Priscilla经常前往芝加哥交响乐团和歌剧院。余国藩还曾和他的同事在大学组织了小型室内乐团。
余国藩的朋友和同事还回忆起他在红酒上的出众品味及对美食烹饪的嗜好。Doniger 说:“那也是认识Tony的巨大快乐之一——你能吃得很好。 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也是一个乐于奉献的丈夫和父亲。
对他的学生Ziolkowski而言,余国藩“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证明了每一个伟大的人文学家首先是一个伟大的人。”
芝加哥大学为余先生举办的追悼会将于6月14日周日下午3点在Bond礼拜堂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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