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交领域，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往往与实际说出的话一样重要。
这一点在今年的“香格里拉对话”(Shangri-La Dialogue)上极为明显，该活动是亚太地区一个重要的年度防务论坛。以往，美国和其他国家担心北京在东中国海及南中国海强硬的领海政策，每年都会与中国官员发生激烈的言语交锋。
本年度论坛于上周末在新加坡举行，毫无此前常见的外交火花，原因主要有三。
第一，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对亚洲（以及其他一切事物）政策的极大不确定性，使得亚洲官员不太相信此次论坛上美国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James Mattis)意在安抚的话。
第二，通过对几座岛屿的建造和开始装备武器，北京成功改变了南中国海争议水域的现状，往常对中国停止“军事化”的呼吁已变得无关紧要。
第三，东南亚各国以讨好北京回应了上述两个趋势。
以此次论坛东道主新加坡为例，这个国土面积极小的岛屿国家长期以来一直试图在与美国的深层防御关系——为美国军舰和侦察机提供基地——和与中国密切的经济政治关系之间取得平衡。
特朗普上台后美国从世界舞台上后退，以及北京在南中国海的胜利，令复兴的中国不再愿意接受其所认为的新加坡等国的两面派做法。
中国官员表现出了他们的不满。首先，去年新加坡9辆装甲车在香港过境时被扣押。随后他们也没有邀请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参加上个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一带一路”(Belt and Road)投资峰会，进一步对新加坡示以冷落。
上周末新加坡国防部长黄永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和出席此次论坛的各位将军、外交官和政策专家会谈时，显示出愿与北京交好的渴望。
他只字未提新加坡长期以来对中国在南中国海行为的担忧，而对“一带一路”计划大加赞赏，同时对特朗普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贸易协议予以抨击。新加坡和其他东南亚国家，包括马来西亚和越南，此前一直寄望于TPP能确保华盛顿在亚太地区经济规则的制定上起到与北京一样的作用。
黄永宏形容TPP为特朗普“对本地区贸易规则和实践进行重估”的“最大受害者”。
“相比之下，”他补充道，“中国正在加速推进成为亚太地区、乃至全世界的贸易领导者的计划。”
备受尊敬的退役将军马蒂斯试图安抚新加坡及其他国家的代表，他引用了一位姓名不详的“英国观察家”的话，只是此话有时被认为出自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之口。
“请耐心等待，”他说，“在我们尝试了所有可能的选择后，美国人总能做出正确的事。”
但此番言论并未令美国的盟友信服，同样也说服不了中国的观察人士。
听完马蒂斯的发言，一位中国学者表示，可以用“三无”来形容特朗普治下的美国外交政策：无专业知识、无政策框架、无战略共识。
从雅加达到河内、从马尼拉到吉隆坡，东南亚国家的外交官们不断地重复着“广交友、不树敌”(a thousand friends and no enemies)的指导方针，他们不愿在美国和中国之间做出选择。遗憾的是，他们可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少。
美国国务卿雷克斯•蒂勒森(Rex Tillerson)周一访问澳大利亚途中表示：“我们不能让中国利用其经济实力来摆脱其他问题，无论是将南中国海的岛屿军事化还是在未能对朝鲜施加适当压力方面”。
但北京方面为合作提供切实经济利益、对拒绝合作予以重大经济惩罚的做法，已使得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和越南开始从美国向中国倾斜。
面对中国的“一根大棒加大量美味胡萝卜”政策，“耐心等待”之类的劝勉不足以让东南亚国家对美国的外交政策方向产生多少信心。
译者/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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