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北京而言,西太平洋尤其是南海永远是一块禁脔之地,然而在一直自诩在此同样拥有“国家利益”的美国看来,南海显然不是它无法触碰的禁土。
长久以来,虽然美国一直强调在南海纷争上不持立场,但仍会以所谓“航行自由”屡就该问题发声。伴随近段时间以来中国在南海调门的提升,以及包括填海、勘探在内活动的持续进展,美国的南海政策也发生微调和变化,并加大了插手该问题的力度。与2014年7月美国务院副助理国务卿富克斯(Michael Fuchs)首次提出了各方“冻结”当前行动的三点建议有所不同,美国当前在南海的重心已从对中国在南海的“填海造陆”表达关切,这样一种外交施压转向军事强硬,甚至开始积极筹划介入和干预南海争端。
美国务卿克里(John Kerry)即将于5月16日赴华,值此前夕华府方面却就南海发声不断。继上月美国突然指摘中国在南海岛礁填海建机场,之后更暗撑日本与菲律宾在南海联合军演。美东时间13日参院外委会进一步就中国南海和东海局势举行了听证会,其中中国南海 “填海造陆”行为再次成为国会议员逼问的焦点。会上,美亚太事务助卿拉塞尔(Daniel Russel)延续以往表态强调需通过外交手段解决该问题,并持续就南海问题施压。同样参会的亚太安全事务的助理部长施大伟(David Shear)则释放出与以往不同的讯号,他强调美国会在南海加大“军事存在”,并强化同盟友的协作。另有消息显示,美国防长卡特(Ashton Carter)更要求下属考虑行动选项,其中包括向斯普拉特利岛链(Spratly island chain,中国称“南沙群岛”)12海里水域派遣军用飞机和舰艇。
比之近来美国在对俄态度、伊朗核谈判、美古关系正常化问题上态度皆有所转圜,其独独在南海问题上表现得咄咄逼人,越发吸引各方关注。而这样一举背后,奥巴马政府究竟有哪些暗谋?
其一,且观第七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S&ED)6月将在华盛顿举行,参照以往经验,中美在此前夕往往会遭遇数月“逆风”。2014年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前,中美关系时阴时晴,美国对中国划设东海防空识别区表示关切,美国总统奥巴马会见达赖,美国宣布起诉中国五名军官导致双边网络工作组活动中止,美方频繁就海上争议表态、如声称中国单方面将钻井平台引入争议水域是挑衅行为等等,“老问题”再现、“新因素”凸显着实引人关注。
而今,美国急于在南海问题上提高调门、释放选边立场,其根本用意莫不是为即将举行的中美战略经济对话营造“氛围”,从而在与中国谈判过程中增加要价筹码。除此之外,值得留意的是,美国对华显然不单打南海牌,而是全方位出击。在军事方面,4月正式扩大美日安保条约,明言涵盖钓鱼岛;外交方面,扬言不会放弃国际货币组织(IMF)的否决权,力阻北京增加话语权;经贸方面,美国此前禁止对华出口高性能电脑处理器,这也与此前做法如出一辙。
其二,2016年任期将至,在外界看来没有连任压力的奥巴马(Barack Obama)在内外政策方面应该更能够放开手来。详观近来美古关系正常化、伊朗核问题框架性协议达成,克里近日到访俄罗斯更令美俄关系转圜似乎可窥,似乎都是他有意放手一搏的重要表征,也正是因为此独独在南海问题上频频对华施压,甚至威胁采取军事手段,在外界看来俨然有些道理难通。不过,虽然方式以及手段截然相反,这当中亦包含奥巴马为自身留下政治遗产的考量在内。
美国大选将近,围绕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的较量也越发激烈起来。从当前选情来看,民主党内希拉里(Hilary Cliton)一枝独秀,考虑到民主党或将继续连任,政策的延续性成为奥巴马当前必然要考虑的重点。然而环顾全球,美国在处理乌克兰问题上乏力、在中东全盘后退,均已宣告天下奥巴马的全球再平衡策略逐渐走向失败,如何维系重返亚太这一奥巴马政府对外政策枢轴,并让下一届政府继续沿着他铺好的路走下去,成为其当前工作的重心,但这显然亦非坦途。
奥巴马政府所力推的全面重返亚太包括三大支柱,外交上加强与盟友的关系并改善与敌对国的关系,军事上增加军事部署,经济上扩大美国影响力。但在现实施行中,同盟关系裂痕重重,TPP谈判又屡遭“拦路虎”,都使得在“军事一马当先”之外,让美国难再觅他法。而在东海识别区划分后,美国借由东海寻求突破的希望已经被彻底打破,当前奥巴马政府急切希望借助进入南海来挽救这样一种“畸形”亚太战略。
奥巴马政府当前针对南海局势所采取的一系列言行,尤其是威胁派遣军舰逼近南沙,所导致的最终后果只可能是进一步推动南海争端军事化。作为南海域外国家,美国希望借此来达成自身的历史功绩,不过这样一种做法只能将南海局势进一步搅浑。
其三,即便民主党最终与总统之位失之交臂,奥巴马的这一谋划也不会完全落空。有美前防长盖茨(Robert Gates)这样一个任期跨越总统换届并同时跨越两党的先例存在,现任美防长卡特能够继续留任也不是全无可能。且在相当程度上,在奥巴马政府南海政策的制定当中,卡特的角色不容忽视。
就卡特个人而言,他的鹰派色彩十分突出,这位国家安全领域的专家不仅在工作作风上区别于奥巴马的前两位防长帕内塔和哈格尔,且或正如观察人士所言那样,他才是此次军事介入南海的罪魁祸首。上任已有3个月有余的卡特,迟迟未与中国军方领导通话曾引发外界的热议,而在其4月进行的首次亚洲之旅当中亦未包括中国。不过从这样一次访问之中,已可就他在南海问题上所持的立场略窥端倪。无论是访日期间强调“无缝合作”,表达了希望日本分管南海警戒的希望,还是敦促日韩改善关系,对南海局势表示关切,军事施压的意味可谓明显。
从中美两国间互动来看,为凸显两国关系的高水平和平顺,美国防长都会在两国首脑互访前来华,卡特将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今年9月访美前抵华似乎已成定论。而正如其前期发表的这些言论一样,在东海识别区已被中国坐实的情况下,卡特只有抬高南海问题同中国展开外交博弈和军事博弈,并以此来为自己赴华增加谈判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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