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会展中心海关关员在第136届广交会现场宣讲海关政策。
池兆恩摄
10月23日，浙江金华市金义新区的浙江白马科技有限公司生产车间，工人正在组装出口智能割草机器人。
新华社记者 徐 昱摄
南京海关所属太仓海关关员在江苏太仓港监管“联动接卸”出口货物。
杨泽浩摄
外贸，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快培育外贸新动能，积极扩大中间品贸易、服务贸易、数字贸易、跨境电商出口。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全年外贸工作目标是“推动外贸质升量稳”。前三季度，我国外贸交上亮眼成绩单：货物进出口32.33万亿元，同比增长5.3%。前三季度进出口额历史同期首次突破32万亿元；各个季度的进出口都超过10万亿元，并且呈逐季递增的态势，这在历史同期也是首次。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主要市场增长乏力的背景下，中国外贸稳中向好实属不易。
当前外贸形势如何？中国外贸的比较优势在哪？近日，记者深入江苏、浙江、广东、重庆、四川五省市，对部分进出口企业进行了调研，推动外贸质升量稳，我们有基础有支撑。
产业体系完备，向创新要韧性
观察中国外贸，广交会是重要的风向标。10月15日至11月4日，第136届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广交会）分三期在广州举办。
拥有国家高新技术、专精特新“小巨人”、制造业单项冠军等称号的企业8000多家，“新三样”、数字技术、智能制造相关题材企业约3600家，拥有自主品牌的企业1.4万多家……置身广交会，中国外贸的强劲韧性清晰可感。
韧性来自完备的产业体系。在广交会家用电器展区，美的、格兰仕、新宝等来自广东佛山市顺德区的家电企业，是全球客商眼中的“香饽饽”。
以格兰仕为例，从微蒸烤、冰箱到洗衣机、洗碗机，格兰仕携惠而浦共同参展广交会，带来10多个品类200多款家电产品，为全球消费者提供一站式全屋智能家电解决方案。“小到一个元器件、微动开关，大到磁控管、电机等关键部件，格兰仕已实现产业链高度自主可控。”格兰仕相关负责人介绍，目前，格兰仕产品远销近200个国家和地区，格兰仕商标在150个国家和地区注册。
顺德素有“中国家电之都”的美誉，拥有家电生产及配套企业超3000家，行业年产值突破4000亿元。今年1—9月，顺德外贸进出口总值1741.9亿元，其中，家电出口实现两位数增长。
“当前，我国正在加快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制造业基础雄厚、产业门类齐全、产业体系规模庞大的优势依然牢固，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格局中的地位持续巩固。”海关总署新闻发言人、统计分析司司长吕大良介绍，根据各经济体发布的最新数据初步测算，我国整体出口占全球市场份额稳中有升，主要出口产品中，从家具、家电，到船舶、集装箱，占全球市场的份额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我国出口依然具有强劲韧性。
韧性来自灵活应变的经营主体。前三季度，我国民营企业进出口17.78万亿元，增长9.4%，对整体外贸增长的贡献率达到了93.8%，成为外贸增长的生力军。
海关总署副署长王令浚曾用3个词概括对民营企业的印象，“敢闯敢拼”“勇于创新”“自我超越”，在广交会现场，这三个词在民营企业身上充分展现。
从摩托车、四轮车到户外储能等新能源产品，隆鑫通用动力股份有限公司锚定全球市场需求变化，不断加快创新升级迭代。“全球新能源市场潜力大，我们积极布局智能电动出行产品，加大科技创新力度，依靠产业规模、产品创新、自主品牌来获得竞争新优势。”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
广东斯泰克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主要从事电源适配器研发生产。“我们加大产品研发力度，能达到用一台充电器同时满足6台设备充电需求的水平。”公司业务经理谢王贵介绍，目前公司的产品因为功能强大、性价比高，在国际市场上具有很强的竞争力，最近热销的旅行充电器订单量已经增长一倍。
商务部对外贸易司副司长肖露说，党的十八大以来，民营经济快速发展，广交会上民营企业的数量也随之增加，占比逐渐提升到91.4%。从质量上看，民营企业从最初以代工贴牌为主，发展到现在，涌现出一批拥有国际视野、国际知名品牌的规模化企业。以质量求生存、以创新拓市场、以服务固根基、以品牌求效益，民营企业的活力越来越强。
区域协调发展，向升级要潜能
区域协调发展，为出口企业拓展了新的发展空间。
在重庆，记者看到了中西部地区承接加工贸易转移的成功示范。
达丰（重庆）电脑有限公司制造基地内，一条条自动化组装线不停运转，从主板安装到连接数据线再到调试接口，在这里平均12秒就能产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去年公司生产笔记本电脑超3500万台，今年前三季度，公司出口笔记本电脑2400多万台、货值120多亿美元。”达丰电脑关务主管刘洪亮表示。
2010年，全球笔记本电脑主要代工生产商广达电脑集团在重庆投资成立达丰电脑，带动上下游配套企业集聚重庆。“如今，重庆已汇聚惠普、宏碁、广达、英业达等笔记本电脑品牌和生产企业，建成全球最大的笔记本电脑生产基地，连续8年保持笔记本电脑产销量全球第一，全球每3台笔记本电脑就有1台重庆制造。”重庆海关自贸处处长白灿介绍。
作为中国开放型经济和对外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改革开放以来，加工贸易在促进对外开放、推动产业升级、保障就业等诸多方面发挥重要作用。40多年间，中国加工贸易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企业通过加工贸易参与全球分工，从“借鸡生蛋”到逐渐“自主孵化”，业务模式逐步从OEM（代工）向ODM（代设计）以及OBM（品牌营销）转变。
“笔记本电脑生产涉及上千个零部件，对于带动重庆就业和税收增加，提升重庆制造基础等都具有积极意义，是重庆融入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合作的重要抓手。”白灿介绍，前三季度，重庆外贸出口3626.1亿元，笔记本电脑、汽车、手机、摩托车等优势产品出口均呈增长势头。
当区域协调发展与扩大开放相碰撞，中国超大规模市场的优势充分激发，各地区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探索开放路径，推动产业升级，外贸发展动能不断增强。
“区域协调发展稳固了外贸的底盘。”海关总署副署长赵增连说，东部地区是我国外贸的压舱石，进出口连续3年超过30万亿元，贡献了我国七成以上的外贸增量。中西部地区有效承接产业转移，外贸占比提高了近7个百分点。东北三省进出口不断扩大增长，2023年增速比全国快了1.6个百分点。京津冀协同发展、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等重大区域战略已成为外贸发展的动力源。
10月21日上午，港珠澳大桥口岸，中外运—敦豪国际航空快件有限公司的一辆货车仅用不到20分钟就顺利通关，将来自全国各地的电子设备运往香港国际机场，空运发往新加坡、阿联酋等国。“港珠澳大桥开通6年来，大桥口岸进出口货运业务量持续增长，进出口总值突破第一个1000亿元用时2年，突破第二个1000亿元用时7个月，突破第九个1000亿元仅用时5个月，不断跑出跨越式发展的加速度。”拱北海关关长詹少彤介绍。
拱北海关不断加大智慧海关建设力度，推动粤港澳大湾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粤港澳大湾区产业集群优势突出，2023年大湾区内地9市出口了我国近五成的家用电器、近八成的3D打印机和超过九成的无人驾驶航空器。今年前三季度，粤港澳大湾区内地9市货物贸易进出口6.49万亿元，增长11.4%。
贸易伙伴多元，向合作要增量
走进浙江公元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生产车间，电池片串焊、层叠铺设、全自动焊接等工序操作有条不紊。一块块光伏组件经由机械手臂搬运、工人检验后包装入库。
光伏产品在金砖国家市场潜力巨大、销售火热。今年以来，公元太阳能光伏板出口至巴西等金砖国家金额达3.6亿元，同比增长62%。“目前，公司3条自动化组件生产线和15条太阳能灯具生产线全开，以此来满足不断增加的订单。”公司董事、副总经理李宏辉说。
据杭州海关统计，今年前三季度，浙江对其他金砖国家进出口6996.3亿元，较去年同期增长4.8%，占全国对其他金砖国家进出口值的15.2%。浙江省近5万家企业与金砖国家有贸易往来，占全省进出口企业总数的四成以上。
从上海合作组织到中非合作，再到金砖国家、东盟十国，中国不断拓展合作朋友圈，与更多国家深化经贸往来。
商签更多高标准自贸协定。10月10日，第二十七次中国—东盟领导人会议在老挝万象举行，会上宣布实质性结束中国—东盟自贸区3.0版谈判，双方在9个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在现有中国—东盟自贸协定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基础上，全面拓展新兴领域互利合作，加强标准和规制领域互融互通，促进贸易便利化及包容发展。
近日，深圳信隆健康产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价值近20万元的自行车配件销往印度尼西亚。“我们之前应用中国—东盟自贸协定享惠已10余年了。如果不用自贸协定，印尼客户要支付10%的关税，有了中国—东盟自贸协定，关税是5%。而现在出口至印度尼西亚的有RCEP原产地证书的产品关税为零，进一步提升了产品在海外市场的竞争力。”公司原产地业务负责人梁冬表示。
前三季度，深圳海关共计签发RCEP原产地证书3.03万余份，涉及金额63.64亿元，同比分别增长了29.11%和18.88%，助力企业增强在RCEP地区的竞争优势。
推动AEO（经认证的经营者）互认。去年9月，中国—南非AEO互认安排实施，在中国获得海关AEO认证的企业可以在南非市场直接享受当地海关实施的通关便利措施。
“在常熟海关的指导下，公司获得了AEO资质，获得了更多海外客户的信任。尤其是AEO互认后，南非客户对我们产品的品质和通关速度都非常满意。”恺博（常熟）座椅机械部件有限公司是一家从事汽车座椅调节机构件设计开发、制造及销售的专精特新企业，公司关务工程师韩廷文介绍，公司一直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其中南非就是产品出海的重要市场。今年前三季度，公司已向南非出口了26.97万件汽车座椅零部件，同比增长28%。
今年以来，江苏对非洲地区的贸易展现强劲势头。南京海关数据显示，前三季度，江苏对非洲进出口1406.4亿元，同比增长23.9%。
开放平台发力，向改革要动能
综合保税区，是以保税为基本功能，实行特定税收政策和进出口管理政策的经济功能区，是对外开放的高地。
成都高新综合保税区，拥有1条8英寸晶圆生产线、6座封装测试厂，集成电路产业规模居全国前列。
“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的大局下，如何让综合保税区内的企业高效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的资源，这对综合保税区的海关监管提出了新的要求。”锦城海关副关长邓鹏表示，尤其是对集成电路产业来说，生产车间24小时不间断工作，当生产设备有维修需求时，涉及数以万计的零配件进出区调度，如何在有效监管的同时更好服务产业发展，是海关面临的课题。
企业所需，改革所应。海关创新推出设备零配件便捷监管模式，满足企业快速调拨设备零配件需求。今年5月，成都海关批准成都泓明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在高新综保区附近设立四川首家寄售维修型保税仓库，用来存储寄售维修进口设备所需的零配件，主要服务于半导体制造等高端精密设备，不但可满足综保区内需求，还能服务区外企业。
“企业就近设立保税仓库，海关对设备零配件实施便捷监管，叠加上门查验、分送集报等创新举措，大大提升了产业链响应效率。”锦城海关监管五科科长程吉说。
“自设立至今，我们已保障1万余件货物进口提货，面向成渝地区集成电路企业交付急需货物多达500余批次，实现进出口值约7000万元。”泓明公司总经理熊海说。
改革赋能，产业发展有了新活力。今年前三季度，四川集成电路进出口2283.7亿元，同比增长25.9%，占四川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的30.4%。
浙江自贸试验区宁波片区，中信港通新能源汽车专用装箱堆场内，100余辆新能源汽车经宁波海关监管验放后，当天便装箱上船运往埃及亚历山大老港。“现在新能源汽车的出运方式有了更多选择，在集装箱出口‘一站式’监管模式下，可以在专业汽车作业场地一站式完成集港、装箱、海关查验等一系列流程，转场至集装箱码头后，无需再排队候场，就可第一时间完成装船出运。”中信港通国际物流有限公司负责人张鹏说。
“据企业测算，集装箱出口‘一站式’监管下，出口通关时间缩短2—3天，每箱节约成本约800—1000元。”宁波海关自贸处副处长周峰介绍，前三季度，宁波口岸通过该方式出口10037个标准箱，共计1.31万辆新能源汽车。
据海关总署统计，前三季度全国自贸试验区进出口总值达6.09万亿元，同比增长11.99%。目前，全国22个自贸试验区内共有71个海关特殊监管区域。各自贸试验区深化改革创新，不断壮大外贸新动能新优势。
新征程上，坚持改革和开放相统一，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深化外贸管理体制改革，外贸高质量发展基础稳固。（记者 罗珊珊）
记者手记
外贸高质量发展迈出坚实步伐
从“新三样”产品年出口突破万亿元，到跨境电商蓬勃发展；从义乌小商品通达全球，到重庆造汽车扬帆出海……从江苏、浙江、广东等东南沿海地区到四川、重庆等中西部地区，一路走来，记者深刻地感受着中国外贸的强劲脉动。中国外贸早已从原先的产品出海，转变为品牌出海、产业出海、供应链出海，高质量发展迈出坚实步伐。
今年以来，我国外贸稳中有进，前三季度进出口总值历史同期首次突破32万亿元，贸易结构持续优化，市场多元化稳步推进，与全球160多个国家和地区贸易实现增长。量增质优的背后，有外需改善的客观因素，最新的世贸组织报告上调了对全年货物贸易量增速的预测，外需回暖为我国出口创造了有利条件；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外贸在长期锤炼中形成的强大韧性，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熨平世界经济周期波动，在起起伏伏、波涛汹涌的全球市场中始终勇立潮头、破浪前行。
前行路上有风有雨是常态。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对深化外贸体制改革作出了战略部署，面对日趋复杂的国际环境，有国内超大规模市场和产业体系配套完整优势作支撑，有敢闯敢拼、勇于创新的万千经营主体勇毅前行，有各项稳外贸政策举措发力护航，必将为我国外贸发展注入强劲动能。进一步推动外贸高质量发展，实现外贸质升量稳目标，我们步履铿锵。
《人民日报》（2024年11月06日1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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