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①：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官李萍（左）与检察官助理李迟晚（右）参加知识产权检察国际研讨会。受访者供图
图②：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总部。资料图片
图③：知识产权检察国际研讨会现场。受访者供图
图④：在浙江省杭州市举办的2024年国际保护知识产权协会世界知识产权大会的现场。新华社记者 江 汉摄
图⑤：2024海南国际知识产权交易大会现场。新华社记者 蒲晓旭摄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检察故事以不同形式走向国际舞台，成为世界读懂中国式现代化、读懂中国的鲜活注脚。
“从日内瓦回来3个多月了，向海外讲述中国检察故事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官李萍说。3个多月前，她与最高检的检察官助理李迟晚一同参加了在瑞士日内瓦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总部举行的知识产权检察国际研讨会。在全球30多个国家的检察官、法官和相关国际组织代表面前，李萍、李迟晚分别作为主、次报告人，用英语讲述知识产权保护的中国故事，发言得到与会者点赞，知识产权保护的中国式现代化检察实践备受认可。
近日，笔者前往最高人民检察院，听两位报告人介绍这场知识产权检察国际研讨会背后的故事。
从“劳力士”商标保护说起
“提到瑞士，你首先会想到什么？曼妙的风景、富足的人民、美味的巧克力、奶酪……当然，还有享誉全球的瑞士手表。今天的交流，我们就从瑞士手表讲起，与大家分享第一个案例。”在研讨会上，李萍检察官以瑞士劳力士手表商标被侵权案作为开篇案例，与各国代表进行交流。
“有关知识产权保护的好故事、好案例很多，一方面给予我们广阔的选择空间，另一方面也让我们难以取舍。”李萍检察官告诉笔者，最后选择分享“劳力士”商标被侵权的案件作为开头分享的案例，原因之一是该案件与会议举办地瑞士联系紧密，这种关联更能引发听众的共鸣。
李萍检察官所提到的“劳力士”商标被侵权案是最高检发布的知识产权保护典型案例之一。自2015年至2021年，许某俊、庄某宽等人在未经“劳力士”商标所有人授权的情况下，从事假冒劳力士手表的生产与销售。这些仿真度高达95%的假冒手表被销售至全国20多个省份，犯罪数额高达3.32亿余元，社会影响大，其处理也引发各方关注。
“检察机关在侦查阶段就依法介入案件，从末端销售者的交易明细、采购订单等层层分析，全面追查上游犯罪，这是检察机关高质效办案的典范。”李萍检察官告诉笔者，检察机关在惩治犯罪的过程中深挖根源、实现全链条打击，同时对涉案的26名被告人严格贯彻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体现了打击犯罪与保障人权相结合的理念。
劳力士是国际知名的手表品牌，该案的处理充分体现了检察机关对中外知识产权权利人依法平等保护的司法理念。“检察机关坚持对中外知识产权权利人依法平等保护，助力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李萍说。
如果说“劳力士”商标被侵权案展现了传统知识产权犯罪的典型特征，那么“人人影视字幕组”侵犯著作权案则具有明显的互联网特征。对这起重大网络侵权案件的处理，体现了中国守护数字版权的决心。
在研讨会上讲述该案的李迟晚告诉笔者，2018年起，梁某平等人从境外网站下载未经授权的影视作品，开发并运营了“人人影视字幕组”网站及客户端，为用户提供在线观看和下载服务。该案共涉及未授权影视作品3万余部，会员数量超过680万，非法经营数额总计1200余万元。
传统犯罪向网络空间的迁移，给侦查取证、案件认定和准确定性都带来不少困难。据李迟晚介绍，为判定涉案影视作品与权利人作品是否相似，相关工作人员在所有影片中随机抽取50部进行实质性相似鉴定，还抽取电影、电视剧、纪录片等多个种类影片800部，由相关权利人通过逐一阅看并截图比对的方式进行鉴别，鉴定和鉴别结果均为构成实质性相似。
在本案中，准确把握“避风港规则”的适用条件也为案件处理增添了一些“曲折”。所谓“避风港规则”，指的是当权利人发现网络用户利用网络服务侵害其合法权益，向网络服务提供者发出通知后，网络服务提供者及时采取必要措施的，不承担侵权责任。在庭审中，梁某平的辩护人提出“避风港规则”作为无罪抗辩。然而事实上，梁某平明知作品侵权仍指使同案犯上传或放任网络用户上传，未采取有效措施遏制传播侵权作品的行为，最终认定其“避风港规则”抗辩不成立。“本案的处理对准确把握‘避风港规则’的适用条件具有重要指导意义。”李迟晚说。
无论是捍卫商标权，还是严惩网络侵权，知识产权保护在生活中无处不在。在两位报告人看来，知识产权保护对创新发展方面的引领和促进作用不容小觑。检察机关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对于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为创新发展保驾护航都十分重要。
“科技创新能够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新质生产力的核心引擎是创新，保护知识产权就是保护创新。”李萍说。
“你讲的中国检察故事可信、有趣”
“你讲的中国检察故事可信、有趣，加深了我对中国知识产权检察工作的了解。”在知识产权检察国际研讨会上，中国检察官25分钟的英语发言得到了来自不少国家与会者的肯定和赞扬。
“为了准备这次会议的发言稿，我请教了最高检国际合作局、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民事检察厅，以及国家知识产权局和高校的相关专家学者，他们毫无保留地给我提了很多宝贵建议。”李萍告诉笔者，国际合作局负责人建议她考虑受众思维，讲述要既真实又生动；民事检察厅厅长蓝向东建议她在介绍中国知识产权保护实践经验时，要写出设立知识产权法院、发布知识产权白皮书等事实，避免虚话套话。“这些来自各方的建议，对我准备会议发言有很大的帮助。”
在国际会议上发言，除了真诚与真实，讲述的顺序和案例的选取也同样很重要。在恰当的叙述技巧加持下，能够有效增强故事的说服力和感染力，更生动地展现好中国检察故事。面对丰富的素材案例，如何以合适的组织结构完成这25分钟的发言，曾让李萍在准备时犯了难。一般而言，人们通常习惯先讲道理，再通过事例加以证明，但这种叙事结构未必契合国外听众的思维习惯，难以达到最佳的传播效果。在这次发言中，李萍舍弃了常用的“先总后分”的方式，采用了“先分后总”的结构——先详细讲述了两个案例，再对案例总结升华，阐述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的实践经验以及检察机关的相关做法。现场的反响证明，这种叙述方式不仅增强了发言的说服力，也使听众更易于理解中国的检察实践。
在跨文化的交流中，幽默感和松弛感也是短时间内拉近彼此距离的不二法宝。李萍检察官告诉笔者，按照会议安排，她是第11位发言者。为了活跃会场气氛，她采用了一个别具一格的开场白，听众对她的意外而幽默的开场给予了充分的认可。讲述完“劳力士”商标和“人人影视字幕组”这两个案例后，李萍停下来不紧不慢地说：“这两天，你们一直问我中国检察官是怎样工作的，瞧，这两个案例充分地展示了我们的工作。”全场代表又会心一笑，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这些幽默的话语把各个国家的代表略显疲惫的神态一扫而空。通过这样的方式，我想让他们能认真地听我们讲接下来的内容，关注中国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举措和经验，了解中国法治的生动实践。”李萍说。
两位报告人的精彩演讲赢得了在场代表的好评。除了会议正式场合的交流之外，会后的互动与讨论同样为与各国代表深入交流、分享中国经验提供了宝贵的时机。与会国家的代表对中国司法制度兴趣十分浓厚，提出了很多问题，对此两位都认真地一一解答。有的检察官还谈起他之前来中国的见闻。李萍检察官告诉他，中国发展很快，欢迎他再次来中国，一定会让他耳目一新。
在李萍看来，办案与讲故事是相辅相成的，新时代的检察官不仅肩负着办好案件的责任，更肩负着传播好声音的使命。“以讲故事的视角来看待案件，能够为案件办理提出更高、更创新的要求；而以办案的思维审视故事，则能提供更深刻、更全面的解读。传播真实、生动的中国检察声音，对我们来说是责任更是机遇。”李萍说。
知识产权保护得到国际认可
“我深知，他们如此充分地肯定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演讲多么出色，而是中国这些年保护知识产权的努力逐渐被世界看到了。”谈及其他国家代表对自己发言的认可时，李萍检察官告诉笔者，正是因为中国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取得的成绩，他们的演讲内容才能获得这样的认可。
除了中国检察官代表的发言介绍，在这场国际研讨会上，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实践还被多次提及。例如，国际商标协会代表演讲时专门引用了3个中国案例，并且给予了正面评价。还有其他发言者也对中国检察机关的知识产权检察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这让身处现场的两位报告人倍感自豪。
随着知识产权法治保障的不断增强，中国已成长为知识产权大国，成为世界创新版图的重要一极。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发布的报告显示，2023年，中国以164万件发明专利申请量位居全球第一，远超其他国家或地区；2024年，中国在全球的创新力排名较去年上升一位至第十一位，是全球创新指数排名前30的经济体中唯一的中等收入经济体。日前，2024年国际保护知识产权协会世界知识产权大会在浙江杭州召开。这是该协会成立127年来首次在中国举办世界知识产权大会，国际社会对中国知识产权的保护工作日益认可。
知识产权保护是一个系统工程，而知识产权检察工作则是其中的关键环节。秉持对中外企业一视同仁、平等保护的原则，检察机关充分发挥职能，为外商在中国投资提供了有力保障。
2023年，阿斯利康遭遇专利纠纷，中国行政机关及时作出行政裁决。在解决专利问题后，阿斯利康近几年陆续在华增资近90亿元人民币。2024年5月，在企业和专家座谈会上，与会的德国博世（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总裁徐大全讲述了企业商业秘密在中国得到有效保护的故事，并对上海司法机关打击知识产权犯罪、保护创新、营造良好营商环境表示感谢，认为这为博世中国研发基地落地上海奠定了基础。正是一次次公正的司法判决，持续塑造了中国良好的营商环境。
李萍还告诉笔者，因为中国对知识产权司法保护工作高度重视、司法效率高，中国日益成为国际知识产权诉讼的优选地之一。数据显示，国外来华知识产权的申请量、授权量、保有量逐年快速提升。截至2024年6月，国外在华有效发明专利量和有效注册商标量分别达91.9万件和213.5万件，“这充分显示出外资对中国知识产权保护和营商环境充满信心。”李萍说。
“我们在知识产权保护领域已经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做得好也要说得好。道理可以赢得辩论，故事能够打动人心。”李萍说。知识产权保护一直是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和热点，生动精彩的检察故事不仅让海外看到中国在这一领域的持续努力，直抵人心的故事更传递了中国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的坚定决心。
在知识产权保护领域，中国的“走出去”之路仍在继续。据介绍，目前中国与全球80多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正在实施的知识产权合作协议超过200份。此外，中国还多次派员参加“中国进博会—虹桥国际经济论坛”“中欧知识产权刑事保护论坛”“中国—东盟博览会打击侵权假冒合作发展论坛”等国际会议，与国际社会交流中国在知识产权司法保护方面的做法。中国检察机关依法惩治侵犯知识产权犯罪的有关实践，也为许多国家探索类似道路提供了宝贵的中国经验。
除了知识产权保护的经验，近年来，正当防卫、民事检察、公益诉讼、未成年人权益保护等方面的中国检察故事也以不同形式漂洋过海。一个又一个中国检察故事，让世界全方位地认识法治中国、认识中国式现代化的检察实践。未来，通过一线执法者的亲身讲述，相信还会有更多的中国检察故事将走向国际舞台！（严 冰 宋佳航 亓康硕；王一淳参与采写）
《人民日报海外版》（2025年01月08日 第 05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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