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5日,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开幕会结束后,时任总后勤部政委刘源正准备上车离开。
任职总后勤部政委5年后,刘源卸任。
12月31日下午,国防部召开例行记者会,国防部新闻事务局局长、新闻发言人杨宇军大校表示,经习主席和中央军委批准,总后勤部政委刘源任正大军区职满10年,根据军官法和任免条例有关规定免职,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在“军中打虎”行动中,刘源是得力干将,拿下军中巨贪谷俊山,还连带挖出了其背后的徐才厚、郭伯雄两只大“老虎”。
“公事不谋私,私事不涉公。”5年前,刘源在接任总后政委时曾许下如是承诺;5年后,刘源在卸任之际坦言道,“我坚守、兑现了诺言,扪心自问当坦荡无愧。”
中国战略文化促进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罗援少将在今年12月19日的一篇博文中转载了刘源此前的“离职告别词”——《心中永存——向总后勤部告别》。
在告别词《心中永存》中,刘源提到,“(谷俊山)刚刚起事(我)就讲:‘碰上这伙儿人,撞上这摊儿事,当政委的不担当,谁来担当?我不出头,谁能出头!’继而(我)又说明:我确实有强烈的愿望——苟利全军,舍我一人!但我又实在没本事和力量撂倒谁、摆平谁,是主席、全军、总后战胜了邪恶势力!”
十八大后,总后勤部成为军队反腐的“风暴眼”。在军队权威部门分14批对外公布的47名军级老虎中,已有3名总后勤部军级以上军官被查,包括原副部长刘铮、司令部原副参谋长符林国及军需物资油料部原副部长周国泰。
此外,在2012年年初从总后勤部领导名单中消失的总后勤部原副部长谷俊山,亦在2014年3月被提起公诉。
罗援在去年10月14日的博文《反腐旨在重拾民心,重振士气,捍卫红色政权》中指出,刘源在查谷俊山的贪腐问题时,几经磨难。“后来刘源横下一条心说,‘我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我也死过几回,活过几回,我宁肯乌纱帽不要了,也要把贪官拿下来。’”
按照军队“首长分工负责”原则,政工首长负责组织实施属于政治工作方面的工作。国防大学教授公方彬告诉,纪检工作是政工首长的重点工作内容之一。
换言之,总后勤部的纪检工作是总后勤部政委刘源的重点工作内容之一。
不过刘源本人反倒多次强调,在反谷(俊山)斗争中,自己只是做了应当做的分内之事。
由左至右依次为刘铮、周国泰、符林国。
事实上,作为总后勤部政委,刘源对于军队反腐一直态度鲜明。
今年3月份全国“两会”时,面对记者围追堵截,全国人大代表刘源表示,中国军队反腐态度坚决主动,将会常态化反腐败。
“腐败问题,是古今中外、任何国家、任何政府、任何军队都有,我们军队的反腐可以说是很坚决的,人民群众很关心。出了这些贪官,我们军队自己也是很痛恨的,非常痛心的,可以说是‘爱之深、痛之切’。正是因为我们对军队有感情,所以我们军队是主动反腐,自己率先抓出了‘大老虎’,像徐才厚、谷俊山,是我们军队自己抓出来的,而且顶着巨大的压力。这可能在全世界各国军队中都是少见的。”今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刘源如此回答凤凰网提问。
2013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刘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评价“中央军委加强自身作风建设十项规定”的出台“全军拥护,效果显著”。
刘源说,一段时间确实存在一些部队官兵吃喝成风、铺张浪费的现象,损害了军人的形象,败坏了部队的作风,不少同志陷于其中,伤身误事,自己也苦不堪言,早就希望改变。“恢复我军优良作风,反对浪费,反对特权,反对腐败,把精力和省下来的钱用于强军建设,利已利军,全军拍手叫好。”
这种正直与他的经历不无关系。
作为前国家主席刘少奇的幼子,刘源这一路走得并不平坦。
他从小生活在中南海,16岁时被逐出,两次主动到农村接受磨炼,37岁时便被推选为副省长,而后又转战军界,成为一名将军。用他自己的话说——从上跌到下,又从下翻到上。
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曾在一篇自述中谈到,“那时候(1982年)从北京下去的人,有刘源和我。我们俩不谋而合,都要求走跟工农相结合的道路。基层离群众最近,最能磨练人。”
对自己的家庭背景,刘源并不回避:“尽管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物质上的东西,但是留下了最珍贵的精神财富。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一些‘特殊’的严格锻炼的机会。”
解放军总后勤部原副部长谷俊山。 图片来自网络
中南海里的小列兵
1951年初春,刘源在北京出生,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中南海度过的。
他从小就对军营生活很向往,于是“今天一个叔叔刻把枪,明天一个叔叔做柄刀”送给他,他就整天“冲呀杀呀”满院子疯。
1955年解放军首次授衔后的一天,有人给4岁的刘源画了副肩章,用针别在他肩上。这正好被路过的杨尚昆看到,就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正在说话的朱德、彭德怀、陈毅三位元帅和邓小平中间。
杨尚昆说:“看看咱们未来的将军。”刘源站在几位久经战火的长辈中间,得意洋洋。结果陈毅发现了肩章上的玄机:“嗯?还有字呐——‘芝麻酱’!”在场的人顿时笑成一片。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芝麻酱”成了刘源的别称“雅号”。
刘源虽然是这个大家庭里最小的男孩,却从来没有受到父母的特别优待。家里孩子多,生活开支紧张,刘少奇要求孩子们从小就要养成艰苦朴素的品德,他们的衣服总是从大到小轮着穿,破了由母亲王光美打上补丁再穿。
刘源曾回忆,大概14岁以前,他都是捡哥哥姐姐的旧衣服穿,印象中自己小时候几乎没穿过不带补丁的衣服,妹妹也跟他一样。刘源用的旧铁皮铅笔盒是姐姐传给他的,已经很旧了,以至于后来不得不用橡皮筋绑着用。
刘源7岁入学读书,按照家里定下的规矩,他和哥哥姐姐一样,都离开家住校学习,生活各人自理。上世纪50年代末起,“大跃进”造成了经济困难,全国进入饥荒期。学校按定量给学生供伙食,刘源兄妹也经常饿肚子。
刘源曾回忆,“每逢星期天回到家里,开饭的时候都热闹非凡。餐桌上一般是家常菜,茄子、豆角、粉条……父亲总是用一个空盘子,一样夹一点,自己埋头吃,吃完就走,不多说话。每次等他一夹完菜,我们这些孩子就上前抢呀,很热闹。”
1964年7月,刘源进入北京四中读初中。
是年,他经过父亲的同意,进入中南海警卫部队“当兵”。以后连续3年的暑假,他都在部队中度过。刘源在部队里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由列兵晋升为上等兵,还获得了“特等射手”和“五好战士”的称号。
“文革”磨难
1966年,刘源那一年15岁。“文革”的风暴,首先对刘源的家庭袭来。
1967年1月1日,中南海内的造反派在刘少奇住处院墙上张贴了“打倒中国的赫鲁晓夫刘少奇”等标语。七八月间,中南海里分别召开批斗刘少奇、邓小平、陶铸的大会。
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野蛮批斗中,刘源看着父亲和母亲受尽凌辱和摧残,被打得鼻青脸肿,父亲的鞋也被踩掉了一只,脚上只穿着袜子。
1967年9月13日凌晨3点多,一辆军用吉普车突然停在中南海王光美的住所前,几个不速之客闯进住处,宣布对她正式逮捕。
当天,刘源和姐姐刘平平、妹妹刘亭亭3人,连同他们简单的行李,被抛上一辆卡车,强行逐出了中南海,回到各自的学校接受批斗。同天,刘源6岁的妹妹刘潇潇和从小照顾她的阿姨也一起被赶出了中南海。
1968年,毛主席发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刘源毫不犹豫地向学校报名。1969年新年前,刘源离开了他熟悉的北京,来到风沙弥漫的雁北阴山深处——山西省山阴县白坊村插队落户。
“当时,我脑中既无那种响应号召的狂热,也无走向充满艰辛困苦的未知世界的恐惧。可以说,当时我处于一种半麻痹状态,周围的一切对我都无所谓,说不定偏远的乡村倒能让我躲开喧嚣狂暴的环境与无法忍受的压力。”刘源回忆。
在那里,刘源依然没能避开审查和批斗。别的同学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他则是在贫下中农监督下接受“改造”——白天,用半原始的工具和方法劳累了一整天,晚上还要没完没了地接受批斗。
终于,他那半麻木的神经也忍受不了了。
一天夜里的批斗会上,刘源突然狂怒地操起一把火钳,“腾”地跳到门口,发疯般喊道:“你们还有完没完?要不想让我活下去,我就先跟你们拼了,出来一个我捅一个!”
不过,刘源并不怕苦。晚上只要不开批判会,他就学习到深夜,从马恩列毛著作,到各种文化知识。他还自学了针灸,给农民看病,帮农民盖房,上梁扣瓦。
1972年夏天,刘源决心回北京一趟,寻找父母的下落。
他在老乡的帮助下,深夜悄悄离开村子,白天在野外躲避追赶,夜晚在崎岖的山间赶路,饿了就嚼一把兜里揣的炒黄豆,走了三天三夜,终于赶上了去北京的火车。
刘源和姐姐刘涛,妹妹刘亭亭、刘潇潇在北京永安里的一间小屋会合后,向毛泽东和中央办公厅写信,要求见爸爸妈妈。
8月16日、17日,中央专案组传达了毛泽东的两条批示:父亲已死,可以见见妈妈。
8月18日,几个孩子第一次去秦城监狱看母亲。王光美神情麻木,腰都直不起来,见到长大了的孩子们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没想到你们能活下来。”
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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