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 约翰加普
人们用不同方式描述高盛(Goldman Sachs)为对冲基金经理约翰?保尔森(John Paulson)设计的合成债务抵押证券(CDO)产品。保尔森当时押注抵押贷款泡沫将会破裂。
高盛自己称该产品“没什么特别和值得一提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把2007年4月敲定的Abacus交易称为证券欺诈。我将其称为短期的贪婪。
借助前高级合伙人格斯?利维(Gus Levy)的格言（即高盛应该“长期贪婪”），该行在华尔街攀升至主导地位。利维的意思是应该为了长期利润而放弃短期好处。
高盛在其网站上将这一原则表述为：“无论是堪萨斯州中等规模的雇主，还是加州较大规模的学区，无论是熟练员工的养老基金，还是初创科技公司，我们总是把客户利益摆在第一位”。那么杜塞尔多夫的那家银行是怎么回事？
2006年年末，在经过抵押贷款部门内部辩论后，高盛做出了一个富有远见的决定，以保护自己免受其担心的住房市场大幅下跌。该公司停止冒险，并对冲其抵押贷款账目，避免自己受到冲击。
几乎在同一时间，Paulson & Co与高盛接洽，让其设计一只可通过做空让该对冲基金赚钱的CDO产品。保尔森提出向高盛支付1500万美元手续费，由其安排交易，并找到一家投资者承担高盛正在规避的风险。
高盛的法布里斯?图尔(Fabrice Tourre)负责这笔交易，他找到德国产业投资银行(IKB)，向其提供了一份交易方案，而IKB在没有足够仔细审查其中的有问题的抵押贷款互换合约的情况下就接受了该交易。IKB当时已投资于数只Abacus CDO产品，是高盛的重要客户。
结果，保尔森赚了约10亿美元，而IKB亏损了1.5亿美元，并不得不在当年8月接受政府纾困。负责挑选证券的ACA Capital损失了9亿美元，后来破产了——荷兰银行(ABN-Amro)承担了其债务。高盛试图摆脱其头寸，但没有完全对冲掉风险，最终亏损了1亿美元。
美国证交会将发现针对高盛和图尔的欺诈指控难以成立。IKB是一个“合格的”专业投资者，理应不需要投行的指导（尽管在此类案件中，似乎总有一家德国银行热切希望在其资产负债表上捅个窟窿）。
但用利维的格言和高盛另一位高级合伙人约翰?怀特黑德(John Whitehead)的原则（“我们致力于从字面上和实质上完全遵循那些规范我们的法律、规章和道德准则。我们的持续成功有赖于坚定遵守这一标准”）来评判，Abacus是一个不光彩的插曲。
没有交易文件明确表明保尔森拥有影响力，以及高盛起初是代其交易的。高盛已经沦落到挥舞着法律条文，坚称自己符合“市场惯例”的地步，这与道德准则不是一回事。
高盛向证交会提交了800万份文件，但不包括导致其开发Abacus产品的统领一切的哲学，即高盛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劳尔德?贝兰克梵(Lloyd Blankfein)在2005年制定的策略。
正如查尔斯?埃利斯 (Charles Ellis)在《合伙制：高盛是怎样炼成的》(The Partnership: The Making of Goldman Sachs)一书中记录的那样，贝兰克梵担心，如果高盛坚持其分离代理业务和自营业务的传统做法——将客户咨询和资产管理业务与利用自有资本的冒险隔离 ——就会被商业银行超越。
埃利斯写道：“高盛不同的复杂业务之间肯定会有大量冲突。贝兰克梵说，高盛应该迎接这些冲突的挑战。”它显然用 Abacus来迎接挑战，既没有让IKB知晓保尔森在该交易中的角色，也没让其知道自己对抵押贷款CDO产品的看法。”
借用英国前内阁大臣罗伯特?阿姆斯特朗(Robert Armstrong)的话来说，高盛的话“没把实话全讲出来”。它对待IKB就像对待交易对手，而保尔森获得了客户的特权。
银行业最大的客户业务是并购业务，而并购业务中有一个违背多于遵循的说法：银行家能够给客户的最好建议是，不要从事一宗考虑欠妥的交易，尽管他本来能赚取该交易的手续费。
2004年，IKB购买了高盛的首只Abacus产品，如果高盛真的把IKB利益放在首位，它就应该告诉IKB不要参与最后一只 Abacus。即使在安排这宗交易之际，图尔的同事乔纳森?艾格尔(Jonathan Egol)就在电子邮件中写道：“你知道我喜欢它，我只是在说CDO业务已经死亡，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高盛可以辩称（它也的确辩称了），它没有向IKB告知此类事情的受信责任。高盛对抵押贷款市场有一种看法，IKB有另一种看法，而Paulson & Co有第三种看法。它们全都是在成熟市场经营的出于自愿的交易对手。
归根结底，对于一家以客户利益至上的银行而言，这肯定不够好。IKB是高盛的客户，但就此次交易而言，高盛传达的信息是：“我们照看自己的资产负债表，你们自己管自己的。”
作为高盛首批衍生品行家之一的高盛前合伙人伊曼纽尔?德曼(Emanuel Derman)本周在其博客中写道：“美国证交会试图将这种做法界定为非法，来治疗不道德的行为。”但证交会手上只有法律，道德是高盛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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