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家家》海报
深夜剧《过家家》在靠颜值和狗血支撑的夏季档里,实在不算出众。两位主演安藤樱和小胖墩小山春朋,不仅称不上好看,甚至还有点丑,从脸到肉体都无法和其他黄金档热门剧中的主角相比。
这部剧的剧情也不如睡大侄子、甘当情妇顺便谈谈严肃文学、卖卖珠宝这样的热门剧来得精彩。陪酒女出身的小酒屋老板映子接管老友丢下的儿子大滋,两个无法打理好自己生活的人,被命运的红线牵引着,强拧到一起,从此相互依偎,挣扎着生存。
安藤樱饰演小酒屋老板映子。
其间有温馨也有闹心,偶尔也会很糟糕,一如你我正在过着的普通又平凡的现实生活,轻易间就能勾起人的恻隐之心——人生的漫漫长路上,脚下一滑,或许就会陷入生活的泥沼中。人们战战兢兢地前行着,生活着,或许也有侥幸的成分在里面吧。
映子妈妈十几年前还是个天真的陪酒女时曾意外怀孕,连谁是孩子的父亲都搞不清就凭借着母性的本能,毅然决然地生下孩子。但社会本身并不生产童话,也不会纵容这样一股脑的天真。映子妈妈与孩子的这份情缘以悲剧收场。
被社会否定的映子也否定了自己,觉得只要在酒精和尼古丁中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就好,她不配拥有奋斗的目标。
“她是个废物。”
这是安徒生一篇疑似影射自己母亲的故事,童话大王毫不手软地给故事安排了一个残酷的结局。相比之下,老友丢下的这个傻头傻脑的小胖子,对比芦田爱菜这种天才童星虽然全方位败北,但仍然能够担起救赎的角色。
小山春朋饰演老友丢下的儿子大滋。
小胖墩小山春朋的表演,有种在演儿童话剧的感觉。剧中的场景都带有一种舞台上的刻意感。不过拥有球状身材的演员并不多见,何况小胖子真的年轻。观众尚且能够容忍成人演员噘嘴、撒娇、瞪眼的“幼稚”演技,反过来挑剔一个儿童演员演技不成熟,那才是真的违反常规逻辑。
再说,小山春朋的表演虽略显青涩,但有安藤樱在呢!
安藤樱既称不上美丽,也算不得漂亮,但绝不能归为丑。单就五官来说,她的长相较为平常,但综合到一张面孔上,就非常具有识别度。
在安藤樱的大多数作品中,她的造型看上去都不是很精神,很像刘诗雯的身体里住进了张继科那睡不醒的灵魂,呈现出一种适合卧倒在沙发上的居家状态。《百元之恋》和《0.5毫米》这两部比较出名的作品中,皆是如此。
在宫藤官九郎的《宽松世代又如何》里,她好不容易出演了一位职场女性,却爱上了一个废柴。当然,最神奇的是,观众并不会发出为什么这两个有差距的人会谈恋爱的感叹。看来,果然是命啊。
《宽松世代又如何》中的安藤樱
《过家家》里的映子做酒屋“妈妈”时的造型,带着一丝媚态和女性特有的美艳。楼上楼下生活工作,一个映子被分裂成两个全然不同的人:楼上生活空间里的映子,延续着安藤樱的荧幕常态,邋遢、颓废,不修边幅,对世间万物满不在乎;下了楼做“妈妈”时,在妆容的修饰下,则一扫疲态。
安藤樱在这两种状态中切换,在现在和十几年前的过去中切换。“想”的执念和“痛”的现实,在小荧屏上被自然而细腻地诠释出来。
一次次的场景切换中,底层女性映子的悲伤、绝望、迷茫和坚持,被层次分明又逐渐深入地刻画出来,鲜明而动人。她无需通过咆哮、撕心裂肺的哭嚎来展现内心的挣扎。夜晚的浓妆,不过是为了修正人形。华美的皮囊下,满是生活的疲态。
《过家家》剧照
《过家家》的导演是凭借《午夜凶铃》系列及其他商业恐怖电影行走江湖的中田秀夫,在场景调度和节奏把控上的功力相当深厚。操刀此类社会伦理类剧集,对他来说上很有优势。
中田导演和《过家家》原作漫画作者松田洋子,同为冈山县老乡。因此,全剧使用的都是冈山方言,加重了整个故事的生活气息。
原作漫画情节本身不是很有戏剧性,让观众不舒服的,并不是小胖子的演技或是编剧改编出了问题,而恰恰是它坦荡地直面了生活的真实,刺激了一颗颗自以为被霸道总裁幻觉包裹严实了的玻璃心。
《过家家》剧照
社会进入转型期后,讳言贫穷、厌恶贫穷成为了整个社会舆论的主流。这种情况在清末至民国时期巨变中的中国,体现得尤为明显。1904年的《东方杂志》刊载过一篇文章称“今日中国有两大恶,一为贫,一为愚。二者有其一已足以亡国灭种,而今二者皆备。”
这些舆论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非懒即蠢,懒即是恶,蠢即是恶,贫穷乃罪过。这些社会的罪人们是渣滓与废物,他们的存在拖累了整个社会,不配存在,因而可以任意被剥夺权利,比如一些当下仍然时常被提起的句式: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生育?养不起为什么还要生孩子?
当下的贫穷不可被言说,贫穷每一次跃入舆论的视野都是令人震惊的,像是餐盘上出现的蟑螂老鼠,令人身心不悦,又气又怕,汇成一句埋怨、一声谩骂,最后归于沉默。
《过家家》剧照
《过家家》不过是透过蟑螂老鼠的视角展示生活,坦荡而真诚,像揭穿皇帝新衣的儿童一样,不可多得。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综合资讯 » 被社会否定的人,就是废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