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如何防护,其中有二:守护根者,谓根境合,起六识后,意识便于六可爱境六非爱境,发生贪嗔;应当励力,从彼诸境护令不生。即以六根而防护者,若于何境,由瞻视等,能起烦恼,即于此境,不纵诸根而正止息。】
怎么防护呢?分成二种,一个是守护根,根一对境,六识就生起来,然后一定是对欢喜的就贪,不欢喜的就嗔。既然这样,我们就想办法努力让根对境时不生贪嗔。举一个简单的例子,这也是我们最容易犯的。比如大家欢喜聊天,所以一碰到跟你很谈得来的人,平常也没有什么事情,就会找借口去找他,这一点自己要注意。如果晓得自己会犯这个毛病,真的有心想改的话,应该互相策励:“某人啊!我们都有这个习性,应该努力改进。”要这样真正去努力防护。可是我们平常不但想尽办法保护烦恼、增长烦恼,还要为自己找借口。我晓得我做不到,可是我一直愿意努力认清自己的这些借口,希望同学们互相策励。这有什么好处呢?尽管做不到,可是我们有共同的认识,所以碰到这种情况,比较容易引发惭愧心,不会互相助长烦恼,这一点对我们初机修行人是非常重要的。第二个是就利用根来守护,如果根对境以后生起了烦恼,就在这个境上,不放纵诸根而正止息烦恼。
【其守护根者,是于六境,不取行相,不取随好。若由忘念烦恼炽盛,起罪恶心,亦由防护而能止息。取行相者,谓于非应观视色等,正为境界,或现在前,即便作意彼等行相,现前往观。取随好者,谓于六识起后,能引贪嗔痴三之境,意识执持;或其境界,虽未现前,由从他闻,分别彼等。】
守护根的方法,是在根对境的时候不要取它的行相或随好。如果能够不取行相,不取随好,那么忘失正念或者是烦恼炽盛而起的罪恶心,由于这样的防护就能够挡住。取行相,就是对于不应该看的境界,例如电视、电影,或者我欢喜跟他聊天的朋友,或者是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当这种境界现起的时候,自己就作意那个行相跑去看;取随好是境界过后还紧跟著去想,这两个不同。不取行相、不取随好就是利用我们的六根去防护,当下认清它,不要跟著它去转。
所以我们拿什么防护?拿正念。拿正念去保护什么?保护六根。如何保护?对于会引你生贪嗔的可爱非可爱的境界,利用根缘境的时后要认识它,不要让根随著转,而不取随好,不取行相。
【五、防护为何者,谓从杂染守护其意,令住善性,或无记性。】
平常我们一对境的时候都是起杂染(杂染就是烦恼),然后造杂染的业,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永远在生死中轮回。了解了以后,第一件事情就在密护根门上面努力,这才是戒真正的内涵。密护根门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根律仪,律仪就是戒,在《瑜伽师地论.本地分》当中有很详细的说明。我们要了解戒真正的特点,要防护杂染生起,让心安住在善或者无记中。无记就是既非善的,也不是恶的。
【此中所住无覆无记者,谓威仪等时,非是持心住善缘时。】
无记有两种:有覆无记、无覆无记。我们要的是无覆无记。比如我现在很认真地看书、思惟,或者拜佛、修习,这是善的。累了站起来休息一下,或者是坐著闭上眼睛养养神,这个时候内心当中没有缘坏事,但是的确也没有缘好事,这个叫做无覆无记。平常我们好像也没做好事,也没做坏事,懒懒散散,轻轻松松的,这个是有覆无记,是染污法。我们一生极大部分都处在有覆无记当中,这就是为什么修学佛法的过程当中,有很多地方跟世间不一样。譬如我们已经养成习惯,觉得这张椅子好舒服,就喜欢躺在那里,佛法不是这样。坐要规规矩矩地坐,尽可能让自己坐得很挺直;站也要规规矩矩地站。因为凡是这种安逸的地方,都是长养自己恶习的,最起码是放逸,不知不觉当中还会让自己的贪嗔痴等习染增长。
所以就我印象当中以前跟过的几位重要老师的行谊来说,特别是常常提到的仁法师,如果房间里面有几张不同的椅子,我们一般人一定先去捡沙发坐;仁法师不是这样,如果有圆凳子,他一定坐圆凳不会坐沙发,这是典型修行人的基本精神,当然如果没有其它的椅子,他也会去坐沙发。
我讲一个小小的故事,离开现在可能已经三十年了。那时候我刚出家没多久,也还不认识仁法师,不过曾读过他的一篇文章,觉得铿然有声,虽然不一定是很顺畅、很流利,可是里边所表达的意思,会让人感觉出很强悍的味道,我看了心里面很仰望。有一次我到福严精舍去,那里有好几位大长老,最主要的就是印顺老法师,他在佛学界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个人,那时他下面有几位重要的弟子,包括仁法师及真华长老。那天当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印老是坐在最大位,弟子们坐在旁边很考究的大沙发上,有一个人搬了张圆凳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我当时觉得这人大概是侍者,就是跟在老和尚旁边承事他的小和尚。我进去的时候向他们顶礼,同时也看了一下那位我以为的侍者,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仁法师,是我心目当中正希望去拜访的人,因为他坐在旁边,我看过也就算了。之后我想去拜访仁法师,其实我已经见过他,他也见过我,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那时是住在台北,我去了以后就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战战兢兢地等候,结果一见面,他就嗯了一下,我虽然没有嗯出来,心里也跟他一样想:“咦!就是这个人!”我本来以为他是侍者,结果原来是高高的一位大法师,这给我非常深的印象。以后我跟著他若干年,在很多情况之下都看见他这个特色。所以就像本论前面所告诉我们的,真正能亲近这种善知识的话,尽管他不讲什么,可是你不知不觉当中会受他的影响。
因此每当看见有人无缘无故跑到后面找椅子坐,我心里面就常常有这种感觉:唉!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我但愿你们记住:平常的时候,千万不要多贪这种逸乐,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坏处,但是这是烦恼的温床。你们注意,它不是烦恼,但最严重的恶习气都从这地方慢慢滋长出来的。所以古人都以非常严格艰难的方法来锻炼意志,这是有它特别的用意的。我们真正愿意一步一步深入的话,你会发现需要绝端的这种刻苦耐劳的精神,如果平常养成习惯样样东西要舒服的话,修行是没份的。最多只有动动笔、动动嘴巴,这一世勉强还可以,下一世弄得不好的话,就是无聊文人。人家说文人不坏,可是无聊文人就很糟糕了,嘴巴很硬,但是这个恶习气就养成了。
所以有很多地方,我们平常的时候都要小心注意,这个就是四种资粮当中最前面、最重要的一样--密护根门。我但愿各位真的用功的时候,好好地在这上面用心。密护根门跟第二个正知而行是有绝对关系的。
【正知而行者有二:何为所行事、于彼行正知。初中有二,谓五行动业及五受用业。】
正知而行分两方面:第一个是“何为所行事”,做些什么事情,以及对所要做的事情要正确地知道,正确地知道以后,要如理而行。这里专门指出家人而言,出家人该做的事就是这两种,除了这个都不是该做的。不过这个是指宗大师的时代,跟我们现在稍有差别,但是原则上还是依循这个去做。
【其中初五之身事业者,谓若往赴所余聚落余寺院等,若从彼还。眼事业者,一若略□,谓无意为先,见种种境;二若详瞻,谓动意为先,而有所见。一切支节业者,谓诸支节,若屈若伸。衣钵业著,谓若受用及其受持三衣及钵。乞食业者,谓饮食等。】
第一个就是行动业,分为身事业、眼事业、一切支节业、衣钵业以及乞食业五种。身事业就是我们的身体行为,去其他的寺院或从彼处还,这是我们身体该做的。眼事业是就我们的眼睛所看,一个是无意的,譬如说走路时,眼睛张开来当然会看见周遭的境,或者平常不经意地看到;一种是有意的,比如我们认真地看书,认真地在注意一件事情。一切支节业是指所有我们身体支节的屈伸。加上衣钵业、乞食业,这五种叫做五行动业,我们所有的行为,不外乎这几样。
【寺内五种受用业中,身事业者,若行谓往经行处,或往同法者所,或为法故行经于道;若住谓住行处,同法亲教,轨范尊重,似尊等前;若坐谓于床等上结跏趺坐。语事业者,谓若请受,曾所未受,十二分教,分别了解;诸已受者,或自诵读,或为他说,或为引发正精进故,与他议论所有言说。意事业者,谓诸默然,若于中夜而正眠卧;若赴静处,思所闻义;若以九心修三摩地;若正勤修毗钵舍那;或于热季极疲倦时,于非时中起睡眠欲,略为消遣。昼夜二业者,谓于永日及初后夜,不应睡眠;此亦显示身语二业。言睡眠者,显示唯是夜间之业及是意业。】
身事业包括行住坐卧四样,睡眠方面在后面有说明。语事业、意事业就是我们口应说、脑筋该想的内涵。昼夜二业,是说白天固然是不应该睡眠,初夜、后夜也是一样。当然这也把身语都包含在里头。中夜休息一下,照著佛制才睡四个钟头,现在我们条件不够要长一点,乃至于需要六、七个钟头。不过照著佛制,的确至少白天是不应该睡觉的。
讲到睡眠这件事情,我自己有一个经验提供你们做为参考。我感觉任何事情都是一个习惯的问题,我小的时候,一般人根本就不睡午觉,后来有一度我身体不好,不到廿岁就得了肺结核,当时医生就说要多休息。后来到了台湾,人家说中午要休息,反正没什么事也就去睡觉,就这样养成午睡的习惯。出了家以后不但有午睡,还有“回笼觉”,不晓得你们听过没有?那时一般传统的寺院起得很早,两点多钟就起来了,我刚出家的时候还有这种风气,两点多钟就起来作早课。早课通常大约两三个小时,我们看到藏系的早课好像很长,实际上汉系也是一样,唱念都很慢,是到后来才慢慢缩短的。那时因为有老一辈带著,所以早晨起来还是蛮早的。上完了早殿以后通常就用斋;用完斋会出坡。当年我出家的地方事情没那么多,有的时候老人家出完坡没什么事情就躺一下,后来很多人就会这样做,吃过早饭再去躺一下,这个就叫回笼觉。我在山上大概住了一年左右也养成了习惯,美其名说稍微躺一下、养一下神,实际上吃过早饭没什么事情常常睡两个钟头,就这么糟糕!说起来很好听,我们山上是早晨两点多钟就起来,晚上又睡得很晚,其实白天还睡了四个钟头。
我后来下山到仁法师那里,仁法师非常严峻,他中午也会休息一下,不过只有十五分钟,而且他从来不会睡著的,只是觉得吃过饭以后应该养一下神,这样对消化会比较好一点。而我,因为在山上已经养成了早晨睡回笼觉的习惯,那时心里很警觉说不可以睡,但是好艰苦啊!刚开始的时候晓得无论如何不能睡,可是到那时候眼睛就睁不开,眼皮就会阖下来。有的时候喝一点茶,结果一整天睡不著觉,实在是好辛苦,我花了好大的气力终于克服它,可是这个习性动不动还是会现起。
后来到了美国,一开始先在纽约,那一段时期我根本也没时间休息,因为要做的事情很多,每天吃过早饭以后,洗碗、整理大殿、寮房,很大的地方都由我一个人去做。劳动的习惯早在仁法师的同净兰若时已经养成了,同净兰若有六分地,蛮大的一块,住的人只有四个,除了前面种香蕉那一片地的草不一定要整理之外,后面的都要我们自己整理,大殿里外、厨房,然后扫厕所、前面的阴沟,还要去拔草等等。有一个人固定要下山去买菜,那时候根本也没有冰箱,每天就骑脚踏车去买,每次买回来的时候,哪怕是冬天都浑身是汗、衣服湿透。所以山上的事情全部就是两、三个人做,我刚开始去的时候,仁法师要我好好休息,到后来我们几个人一天到晚就做,其实那是我身体最好的时段,就是这段时候把筋骨炼起来,也不会老想睡了。后来到了纽约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也是这样去锻炼筋骨,虽然刚开始觉得很苦,后来才发现到,这个身体不经过锻炼的话,根本没有用。
后来又到洛杉机,住的地方比较小,样样都是现成的,没有什么事情,偶尔也会睡一下。实在感觉这个习惯养成了以后要改非常艰难,但是在没有这习惯之前,根本也不需要它。之前是偶尔会睡一下,后来身体不好,吃过饭又会躺一下。以后一直到了这里,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有的时候累,我会躺十五分钟,请别人喊我一声。自己也会很警惕,渐渐地感觉到随顺这个习惯养懒非常容易,不需要找借口,你很自然地就会去做,那个时候一定要自己拿出精神、意志来跟它斗。
午睡这个习惯我始终没改过来,我也曾经一度努力要去改,苦苦地跟它斗,中午吃过了饭就是不睡,常常弄到下午三四点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我就是不睡!可是已经太晚了,我出家已经晚了,然后真正决心要斗午睡的习惯,已经是四十五岁以后的事情,总算那一段时候有一点效果,回想以前根本也不需要的。所以我建议你们,趁你们这个年龄,假如身体真的不好,当然可以休息,千万不要自己随便找借口养成恶习,这点对大家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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