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亿的网民,数以千亿计的财富资源,让网络公司的无序竞争如日出月落,周而复始。在任何行业,没有底线的行为都会引来公众的愤怒,而在这里,当人们的尊严、隐私和财富被流进陌生人口袋的那一刻,却很难换来一台摄像机的关注。 这是一个无数网线构造的世界。这里充斥着有关财富、阴谋和暴力的各种故事。
在这里,一些公司裹挟着数以亿计的网民,与对手展开争斗。另一些公司则依靠黑客和谎言赚钱。
4.2亿的网民,数以千亿计的财富资源,让网络公司的无序竞争如日出月落,周而复始。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你的裸照公布到网上,然后在你痛苦的时候,等待钞票流进我的口袋。”一名黑客说,怕什么呢?我付出的仅是一台电脑。
在任何行业,没有底线的行为都会引来公众的愤怒,而在这里,当人们的尊严、隐私和财富被流进陌生人口袋的那一刻,却很难换来一台摄像机的关注。
实施近20年的《反不正当竞争法》对约束这些恶性竞争显得软弱无力,许多公司不愿意靠法律维权,而选择“以恶制恶”;当无数QQ用户被腾讯强令下线后,《反垄断法》则在一边静默无声。
近年来,监管部门管理在不断加强,但有法学专家认为,互联网商家仍以丛林法则解决纠纷。或许我们无力展现互联网世界的全貌,但我们力图为你呈现这里一些不为人知的碎片。
为了钞票,肖俊会说谎话,这位不介意公众愤怒的男人,是一位水军头目。
为了财富,田鹏会入侵很多陌生人的电脑,21岁的他是一名黑客。
田亚葵与警察之间的故事是互联网的一个奇闻,五年前,后者为420万钞票把他送进了看守所。
王丰昌在经历着各种挫折后,这位70后网站站长的最大愿望是,通过维权让互联网业内的事正常一些。
张浩坚持早起,冬季的清晨把一个充好电的热宝放在车座下,因为车女友要开。这位网友不想有任何麻烦,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在互联网世界里他们经历了一个个有关财富、阴谋与牢狱的故事。
谣言惑众
旁白:制造谣言,诋毁对手,成为互联网企业竞争的常用手段,网络公关公司和水军构成上下游,一同为客户服务
天色有些暗,电脑上六个QQ窗口交替闪烁。
京城西部一栋办公楼里,卷发的肖俊指着屏幕说,“看见没?这些QQ后面至少3万人。如果你需要,并愿意付钱。他们都将为你效力。”
“我不管对错,只要有钱,你想怎样我就怎样。”肖俊把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眯起眼睛说,“就算一粒沙,我也能说成一片沙漠。”
11月3日晚,奇虎360与腾讯爆发了一场战争。
那晚,肖俊一直忙到天亮。他指挥人骂完腾讯骂360,然后再转骂腾讯。“反正谁给钱少就骂谁。”他说,一条帖子七毛钱,那晚涨到一块五。
肖俊是一名善于经营的商人,在一些企业陷入危机时,他总能找到赚钱的机会。
前不久,贝因美奶粉陷入了一场风波。有人说,吃了这种奶粉,会出现便秘、头大等症状。在这起风波中,肖俊和他的水军一直致力于在网上传播上述传言。为此他们得到了数万元的报酬。
后来,质检总局出面证明,贝因美奶粉无质量问题。对此,肖俊不以为然,他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在坚持一个商人应有的道德——收钱办事。
肖俊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引起公众的愤怒,对此他并在乎。“怕什么呢?工商和警察都管不到我,”他说,“我只在乎银行的房贷还欠多少。”
对于肖俊从事的业务,李潮白显得不屑一顾。他说,“他在我们这个行业处于最底端,真正的公司需要通过策划帮助客户渡过难关。”
李潮白是一家网络公关公司的老板。
不久前,李潮白就曾通过一系列策划,帮助一家企业渡过难关。
陷入危机的企业是一家笔记本电脑企业。它的一款电脑连续出现了质量问题,并拒不承认,为此引发公众声讨和一系列诉讼。
随后,李潮白的公司展开了一系列行动。首先他们联系各大门户网站科技频道及IT类专业网站的版主或论坛管理员。一场秘密交易后,该企业的大部分负面帖子消失了。
接着,几十名在校大学生、下岗职工、残疾人,被聚集在一间出租房内,他们以该笔记本用户的名义四处发帖,称赞该品牌笔记本质量好,并说原告在对该企业“企图敲诈勒索”。
最后,李潮白花钱,请来几位IT行业知名专家。这些人在个人博客中对该纠纷进行深刻“剖析”,当然,立场是偏向该笔记本企业。
中国的网络公关业发展迅猛,早在3年前市场业务就已达到8.8亿,并且愈来愈能把控公众的感情。
“今天,中国的亿万网民中已经很少有人能逃脱网络舆论的操纵。你每点一次鼠标,都很可能被欺骗——那些你关注的‘热点’很多都是精心炮制的。”今年北京一家杂志对网络里一些现象这样总结。
黑你不商量
旁白:盗取资料,击溃网站,网络企业竞争中常闪现黑客身影,而警方对黑客修改IP地址有时无能为力
一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各种字符成串地钻进网络,一台被入侵电脑的摄像头被打开。电脑的主人微胖,正在聊天。硬盘被打开,里面的文件被逐一查看。
“没什么东西,看来是个‘小白’”。入侵者田鹏,用15秒完成了上述一切。“要是有些私密照片或许会好玩点。”退出攻击后,他开始抽烟,吐烟圈。
田鹏是一名黑客。
初中尚未毕业他就进入了互联网。当时,这位少年的愿望是偷回自己丢失的网游账号。在经历单腿跪地向师傅敬茶后,少年变成了一名黑客,如今依靠窃取他人隐私或帮一些公司搞垮竞争对手赚钱。
他的第一桶金源于一场持续6小时的DDOS攻击(即拒绝服务式攻击)。雇主命令他让一家游戏网站瘫痪6小时,任务完成后,五万元堆在他面前。还有一次,雇主开价20万,要求他进入一家企业的网站,寻找一些关于工程竞标底线的文件。
这次任务耗时一周,在绕过层层防火墙后,田鹏做到了。他摸着腕上的名士手表说,“生意做成后,我奖励了自己这块很有品味的手表。”如今21岁的田鹏在北京已经拥有了三套房。
“怕什么呢?只要我想,我可以把你的裸照放到网上,在你痛苦的时候等着大把的钞票流进我的口袋,”田鹏说,“警察根本抓不到我。”
警官余义则常为这事苦恼,按照被锁定的可疑IP地址,去抓黑客。“但很多情况下,白扯。”余义说。
抓捕黑客时,余义常会抓到“僵尸电脑”。有一次警察冲进“黑客”的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连鼠标都用不顺手的老人。他的电脑被黑客用病毒变成了僵尸电脑。也就是说,黑客在利用老人的电脑上网攻击他人。
“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和老人说明白,黑客用他的电脑上网产生的费用,警察管不了。”一警员回忆说。
即便抓到了黑客,大量的未成年黑客也可以免于刑事处罚,黑客低龄化让不少警员感到焦躁。
一些技术手段更为高超的黑客还会修改IP地址,有些警察给这种技术手段起了个绰号叫“隐身斗篷”,“就好比黑客在上海上网,却把IP改成美国。”警官余义解释说。
你上当了!
旁白:网络企业会利用各种负面新闻制作假合同假网页,诋毁对手商誉,减少对手公司的市场份额
白天,钱长峰一身西装与客户大谈理想;晚上,他背心裤衩躺在床上大骂,这个行业里处处是陷阱,“你一不小心就上当了。”
已过而立之年的钱长峰是一家搜索引擎的雇员。他的工作是通过企业黄页寻找一些急于出名的制药企业做广告。
“我告诉他们只要多付钱,你的排名就会提前。”他说,“那些商人很重视网络对客户的影响。”
为此,一些二三流的药品代理商,成为公司和钱长峰的重要客户。
苦恼同样来自这些大把扔钞票做广告的商人,两年的推销生涯让钱长峰发现,那些商人总是对自己的药品功效夸大其词,甚至信口开河。
有一次,钱长峰发现,客户投放到市场的保健药,让很多市民出现了小便疼痛的不良反应,于是他建议领导,“能否稍微核实下这些厂商的话。”后者听后压低了声音说,“好吧,那下次这类厂商的提成,你不要拿。”
“他们眼里只有钱,”阿里巴巴网站的一名员工,如此表述了自己对钱长峰所在公司的看法。
据这名员工表述,为了消除阿里巴巴的中小企业排名对钱长峰公司“企业竞价排名”的影响,后者的搜索结果里会时常出现这样一种情况———搜索结果中“伪支付宝”网站置于“支付宝”网站之上,不谙门道的人便会误入“伪支付宝”网站,被骗取钱财。
“支付宝的信誉受到了很大伤害。”该员工说,他们还会屏蔽像三鹿奶粉这样企业的不良信息,据说还收了钱。
对于上述说法,钱长峰感到愤怒。他以自己亲人的名义发誓,在三鹿奶粉事件中,广泛在网上流传,并配有照片的自己公司与三鹿奶粉之间签订的合同,是有人伪造后,散播到网上的。
“那里的人(阿里巴巴)擅长落井下石。”他说。
送你进监狱
旁白:有时一些不良竞争者,不只是通过造假进行诋毁,甚至会买通警察,把自己的对手送进牢房
田亚葵曾是北京东方微点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简称微点公司)的副总裁。
今年2月4日,北京上空卷起零星小雪。早八点,头发花白的他赶到北京市一中院传达室门口,他想旁听1小时后在这里举行的一场公开审判。
被审判者叫于兵,曾任北京市公安局网监处处长。2005年,这名官员在接受瑞星公司420万的贿赂后,以网上传播病毒为由将田亚葵羁押了11个月。
事情发生于2005年初,瑞星公司与公司股东刘旭产生纠纷。刘旭,同时又是微点公司总经理,该公司也开发杀毒软件。
北京市公安局网监处处长于兵受瑞星公司所托,帮助解决纠纷。
他先让北京金山等几家公司出具一份《关于2005年上半年我市爆发病毒情况的说明》,报告2005年5月至6月北京市病毒高发;随后又找来专家,论证病毒传播的地址是ADSL用户“62116828”。
而“62116828”就是田亚葵办公桌的电话号码。
北京市公安局网监处副处长赵某在事后说,病毒每年都有,他没听说2005年上半年有病毒高发。国家计算机病毒应急处理中心出具的“病毒疫情监测月报”也显示,当时病毒疫情稳定,六月份还有所下降。
“现在看,那些说明都是为这个事做的。”该副处长在证词里说,这个案件从来没正式在处里讨论过,是于兵一手抓的,几个处领导都不清楚这个案件。
检察院终因证据不充足,未对田亚葵刑事起诉。田亚葵从看守所出来放声大哭。
而案发后,刘旭则逃亡福州,他原本正准备推出一种主动防御的杀毒系统,这种系统在当时被誉为杀毒软件的革命性变革。但因为这起诬告案,软件“革命”流产。
“为了利益他们可以绞杀一切。”一业内人士说。
如今,于兵因受贿罪、滥用职权等罪被判死缓。
田亚葵旁听的愿望没有实现,与他一同离开法院的还有几十名媒体记者。“没办法,法院把门一关,谁都进不去。”一记者说,不让旁听可能是案件影响力太大。
田亚葵的经历在互联网业内被认为是,一起恶意竞争引发的冤案。
用绣花针对付大象
旁白:虽然《反不正当竞争法》已实施近20年,但少有网络企业愿意法律维权,业内律师反映,法律对恶性竞争约束力很弱
室内有些凉,一杯热水不一会就会发凉。亦庄经济开发区的一栋办公楼里,法易网CEO王丰昌和自己的七八名员工挤在一间60平米大的屋子里。
王丰昌是七零后,他踏入IT行业已有十年。这名戴着眼镜面颊消瘦的男子,希望通过法律手段让业内的竞争规范些。
“我想用行动告诉那些不守规矩的公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王丰昌说,“当然,有些时候我显然过于理想化”,他猛抽了几口10块钱一包的利群烟,然后把烟屁股用力在烟灰缸里捻灭。
2009年,王丰昌发现国内一家著名搜索引擎对不做广告的网站进行了屏蔽。于是,他开始组织一些利益受损网站维权。在律师的帮助下,这场耗时半年涉及近百家网站的维权进展顺利,法院立案后律师告诉他,胜利不远了。
不过,王丰昌至今也没见到所谓的“胜利”。
该搜索引擎解除屏蔽后,联盟里的一些网站放弃了诉讼。
“有些人说,对不起,为了生存没办法。”王丰昌回忆说,更多的人则是不辞而别。
《反不正当竞争法》颁布于1991年,而现实中,互联网企业则不愿意通过法律维权。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竞争法中心主任黄勇教授这样分析,法律维权时间漫长,即便赢得诉讼,很多网络公司也已被淘汰,所以都宁愿采取恶性手段竞争。“这说明,执法体系和程序都需要完善。”
业内的一名律师说,很多时候法院判决对一些企业的约束就好比,你拿着绣花针告诉大象不要乱来。
对那些试图让互联网规范起来的人来讲,现在即便一些案件进入司法程序也难以达到他们预期的效果。2009年,一个经典案件发生在QQ输入法和搜狗输入法之间。QQ和搜狗均在用户电脑上卸载对方的软件。 随后,他们又相互把对方诉至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和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起诉理由均是:对方有不正当竞争行为。
数个月后,审判结果出来。在一中院,法官支持了腾讯的诉求,判定搜狗赔偿腾讯24万元。在二中院,搜狗赢了官司,腾讯被判定赔偿21万元。
在这里,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像日出月落一样,频繁且周而复始。一名资深IT业记者说,“没有这些乱象,3Q大战不会爆发。”
“最大规模”战争爆发
旁白:360与QQ之争爆发,双方告知用户,他们互不兼容对方软件,随后水军、黑客纷纷参与两者的争斗
暮色中,刘峻在奔跑。他跑向四方形的奇虎360总部。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我感受,我告诉你,原子弹已经爆炸了。”他对着手机大喊。11月3日,员工们记得,副总裁的声音有些颤。
11月3日,被业内人士称为中国互联网史上一场最大的纷争爆发了,腾讯和360因不兼容事件开始互相指责。
时间转至2010年10月29日,马化腾40岁生日当天,这位拥有6亿注册用户、资产数以千亿计网络帝国的管理者和他的帝国,受到了挑战。
挑战者是奇虎360网络安全公司,它在北京一个种满槐树的院子里,公布了一份腾讯“偷偷”扫描用户硬盘的黑名单。
在公布这份黑名单之前,奇虎360发现腾讯新推出的软件“QQ管家”,也具有与360相似的杀毒功能。
在公布这份黑名单之后,奇虎360推出软件“扣扣保镖”。360解释,该软件既可保护用户隐私,又可屏蔽QQ的弹窗。
而腾讯2009年的年报显示,含弹窗在内的广告业务为该公司带来了9个多亿的收入。
这样,一场中国互联网史上最大的斗争展开了。
11月3日,回到公司后,刘峻三天两夜没合眼。他发现,公司的服务器在黑客的攻击下出现网页打开迟缓,近似死机的状况。他对抵御黑客的员工大喊,一定不能垮掉。
在刘峻大喊的早些时候,田鹏和他的朋友加入了这场争斗。
事先,田鹏并不知道自己已卷入这场战争,他只是按雇主要求,对一家网站进行攻击。
黑客们调用了上万台肉机——肉机即为感染病毒后被黑客控制的僵尸电脑,涌向被攻击网站。
“几万台机器一起访问,会造成对方服务器因过度繁忙死机,好比一台车最多拉一吨货,我放上十吨,自然跑不动了。”一黑客说,他们只是攻击团队中的一小部分。
那次,田鹏所获报酬,每小时1万元。
QQ用户被“绑架”
旁白:拥有数亿用户的腾讯禁止装有360的消费者使用QQ,这在互网联网企业竞争中首次出现,被认为腾讯在挟持用户
11月3日晚,一连串的程序命令从腾讯公司服务器传出,奔向数亿台QQ注册用户的电脑。这串命令会让用户的QQ自动下线,如果电脑上装了360。
在北京,张浩的QQ遭强行下线时正在和女友聊天。“情况糟透了”,他说,自己搞不懂那些公司凭啥干涉我的电脑里装了什么软件。
在黑龙江,一家网吧的老板听见叫骂声不断传来,几十名《穿越火线游》(QQ游戏的一种)的玩家,因为被强行下线,把鼠标摔得啪啪作响。
“我的一百台机器都装了360。”网吧老板说,承诺对受影响用户减少收费后,混乱才得以消除,即便这样还有十几个鼠标和键盘被搞得缺东少西。
在燕郊,一位QQ的黄钻用户,因为被强行下线,把一桩生意谈丢了。数天后,这位穿着黑风衣的女孩当着媒体和专家的面,声泪俱下。她说,这笔生意对自己很重要。
在西藏,一位驴友发现自己的QQ空间无法打开,沉迷于将旅行照片在QQ空间与大家分享的驴友愤怒了。为此,他将两块砖头从西藏带到了深圳腾讯总部门前,万里的旅途中,只要每到一地他就会用砖头拍打一只企鹅玩具,拍照留念,“只有这样,我才能表达我自己的愤怒”。
接受采访时,刘峻当着记者的面睡着了。此时,这场弥漫着口水的争斗已经进入了第四天,漫长的争斗让公众开始反思这场事件。
“除了利益,我看不见他们对事实的坦诚及对公众的尊重。”一位央视的记者说,这场争斗发生期间,他们曾试图做一期谈话类的节目,希望腾讯和360高层能在台上,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这件事说清楚。但这一想法却引来一场闹剧。
那天,观众席上一名消瘦男子的发言,是这场闹剧的爆发点。
据参加节目录制的人士回忆,为了加强互动性,这档节目,安排了场下观众提问的环节,消瘦男子引发的混乱正源于这个环节。
他记得,这名自称是群众的男子,数次举手发言,诉说腾讯的苦衷。不过接下来,台下的观众在主持人播放的一段录像中找到那名男子。“录像里他是腾讯的高管。”一参与节目的人士说,混乱随之而来。
节目现场,双方公司的几十名员工开始互相大骂,有些人还把手戳在对方鼻尖上。
最终,有观众离席,留下吵成一团的双方员工。
漫长的争斗终止于11月21日。
在这天,刘峻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说,关于不兼容事件,腾讯和奇虎之间不要再以保护客户利益为由,相互攻击。
在工信部的要求下,360与腾讯两公司分别向公众就不兼容事件引发的混乱进行了道歉。两公司的道歉信里反复强调自己的无奈和苦衷。为此,中央电视台评论员叶海林在节目中说,不要让道歉变成自我辩护。
反垄断法怎么了?
旁白:专家针对360与腾讯之争开展研讨,发现挟持用户的腾讯已近似处于垄断地位,而如何运用《反垄断法》规范竞争依旧是个难题
11月19日,午后的阳光有些昏黄,在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一场针对“中国互联网反垄断与反不正当竞争的专题研讨会”正在召开。
会议室不大,里面挤满了来自人民大学、政法大学等高校的教授和数十家媒体的记者。
“专家们试图通过法律手段让这个行业里不好的现象得到整治。”一名与会记者说,“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
事实是,在学者和媒体对网络的种种乱象给予关注的同时,政府部门也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11月8日,受国家工商总局邀请,王丰昌和律师姚克枫就QQ涉嫌垄断一事,与工商总局的反垄断执法处、反不正当竞争处等官员进行了近一小时的沟通。
沟通中,王、姚两人强调,一些公司之所以敢做出胁迫用户的丑行,根本原因就是利用了垄断地位。而这种垄断模式的成功,又成为一些公司不择手段效仿的对象。
“官员们听得很认真”,王丰昌说,“但没明确回复。”
“怎么调查反垄断?我们有着自己的难处。”一工商系统的官员说,反垄断先要认定垄断,而在国内尚无一家官方权威机构,对互联网企业的市场占有率有一个全面的调查。他说,这是工商部门在认定互联网企业是否具有垄断地位时,无法突破的瓶颈。
官员所述的瓶颈,律师李长青深有体会。这名独臂律师在2009年以百度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封杀低投入者为由将百度公司诉至法庭。如今他输了官司,因为法院无法认定百度具有垄断地位。
“我拿出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的报告,证明百度占有搜索市场份额76.8%,法官说无效,我又拿出百度自己宣称占有市场70%的证据,法官同样说无效。”李长青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QQ用户张浩没有参与到维权中,但他把两公司道歉信的页面保存在电脑上。
商人肖俊感觉不怎么舒服。他说,政府这么重视,今后生意可能会有些冷清,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还有互联网就还会有争斗,那么自己也就有生意。
路上车少,田鹏把凯美瑞轿车油门踩得嗡嗡作响,车速100,并不影响这位年轻人在电话里和别人聊天。“你丫牛,开‘莲花’跑,过几天我生意好了,换个奔驰slk,震死你”。
“但愿一切都会正常起来”,刘峻说,“现在,我们的工作重点放在解决三线城市里个别不兼容的案例上。”
11月26日,360公司办公楼里,年轻的员工们讨论的话题不再是争斗,而是近期热映的《哈利·波特七》,笑声不时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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