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化州近百村民下跪于化州市政府门前时,正是泰国街头局势转向紧张的时刻。这两处的情境能联系在一处,是因为它们都让我想起黑格尔那句话: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泰国政局至于今日,经媒体不断报道,公众已经了然。如今的泰国局面,其实有许多相似的历史案例,不止于一国一地。
“难得”的是,历史却经常能丑陋地重演。从各大通讯社的报道来看,当前的基本局势是,原本或许有望得到和平、但走妥协道路的阿披实已经不得不做出愈加强硬的表态。还有报道说,“红衫军”中较温和的领导成员,正在被逐渐边缘化,“红衫军”的立场也渐趋极端与强硬。国际观察家都越来越悲观,“大悲剧”似乎也越来越难以避免。
假如这些判断能站得住脚,我们将可以再次看到那些上演了无数次的场面:在缺乏妥协意愿和政治智慧的对峙中,更极端的声音常常能压过理性和妥协的观点。试图走中庸之道的领导人物往往被边缘化。而最常见的结局,妥协的道路通常是最终被堵死,抗议者离最初想要得到的公正、民主,都可能越来越远。
政治是妥协的智慧,极端与不退让只会种瓜得豆。这些历史的教训,由于出现频频,不仅专业学者明白,甚至最普通的大众传媒也知道应该避免。但事实是,人们往往看到,局面却不由自主地向那个谁都不愿意看到(也许如此)的漩涡滑落。
广东化州村民下跪,是另一种情况。新闻的标题和图片都很让人动容,但仔细看了文字内容,哪些人蒙受了足堪一跪的冤屈,尚不易断定。
在有进一步的信息前,暂且不去判定村民的下跪是否“值得”或“合理”。这也就意味着,“集体下跪”本身,不足以承载道德判断。
话也许不中听,却更接近事实。之前辽宁庄河千人下跪,跪掉了一个市长。其中的逻辑清晰可辨:下跪对国人是一种巨大的自我折辱,但通过这种自辱弱者却能获得某种道德上的优势。当地政府对这种情况不能不管,但管了以后,效仿者就会到来。这不是一种良性循环的逻辑,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鱼龙混杂之下,只要给予特别的压力就会取得对方的让步,没让步,当地政府就会被置于视民众哀苦如不见的舆论境地。而对很多地方政府来说,即使当事官员们不明说,也会越来越倾向把超常规反应意见的民众当成“刁民”。
在“红衫军”的问题上,事情到了这一步,说谁导致了这个局面,谁先“开了第一枪”,都成为鸡生蛋和蛋生鸡的问题。问题在于谁有能力改变这样根本的政治格局。一定要有一方有能力也有诚意,肯放弃一部分利益,以政治智慧避免悲剧历史的重演。
历史的作用,不应像赵作海接受采访时感叹的那样:“谁也改变不了历史问题,但历史是个啥东西,只能由领导和机关说了算。”但悲观一点看,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历史老师袁腾飞事件来看,那些看起来无比重视历史、很把历史当回事的人,往往只是在不断验证黑格尔那句关于历史的名言而已。最糟糕的是,他们甚至连什么是真正的历史都还没搞清楚,就开始教训历史老师了。这些人,能指望他们改变历史的周期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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