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5日，距离2012农历壬辰年春节还有两周多时间。下午，来自北方的冷空气让整个城市笼罩在灰蒙蒙的阴冷天气中。珠海市斗门区乾务镇马山市场旁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冷清，偶尔有几个蜷缩的身影，两个大汉躲在墙角抽着香烟聊天。
下午4点多，36岁的成小辉按照约定时间准时出现。他说，自2008年起，他已连续4个春节没在家里过。
2002-2003年 囊中羞涩回不起
“不知不觉在外打工也有十年了，每到春节的时候，我就想起小时候在家里和父母、兄弟姐妹欢聚一堂的情景，回家的冲动就会很强烈。”来自湖南省湘乡市的成小辉，2001年南下广东打工，辗转在多家工厂工作。
从马山市场绕过一家百货商店就来到成小辉的住处。这是一幢由农民房改建而成的出租屋，每层有6个套间，成小辉跟现任妻子租住在二楼的一间，月租200元。成小辉说，周边工厂的工人都住在类似的出租屋里。
“这里没有饮用水，先吃点水果吧。”走进房间，成小辉拉出板凳，拿出柑橘招待记者。成小辉夫妇租住的房间很简陋，10平方米面积，除去2平方米的卫生间，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让整个空间显得有些拥挤，桌子上摆放着唯一的家用电器——电磁炉。
成小辉说，2001年是他生命中的转折点。那年春节过后，他的孩子出生。“我原来一直在家种田，为了多赚点钱，让老婆孩子过得更好些，于是决定只身一人南下打工。”成小辉说。
通过老乡的介绍，成小辉来到了东莞市桥头镇的一家家具工厂打工。“刚到工厂，什么都不会，只能当个普通工人。”他说，那时工资水平还很低，普通工人一个月下来收入只有700元多一点，而且没有加班费，“除了留给自己一点生活费用，剩下的钱都寄回家里，身上根本没有余钱。”
成小辉说：“2002年的春节，我也想回家，但根本买不到票，满大街的‘黄牛’把票价抬得很高，根本买不起。”出来打工后的第一个春节，成小辉选择了留厂过节。“春节那几天，我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孤零零的。”成小辉说。
“那时，工厂在春节期间只停工三四天。”成小辉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如果坐火车回家过年，路上来回差不多要一天时间，“如果不回家提前上班的话，老板还会发个20块的‘开工红包’。”而这20块钱，相当于成小辉4天的伙食费或者半张回家的硬座火车票。
2004-2007年 妻离子散伤透心
2003年9月22日，成小辉利用假期回到家中，却发现妻子和儿子不知所踪。经过多番寻找，他才发现妻子带着两岁的儿子已经改嫁。成小辉顿时懵了，“她嫌我总是在外打工，没办法照顾家里。”
不久，成小辉向法院起诉，称其妻子涉嫌重婚。法院审理认为，成小辉妻子尚未与他人领取结婚证，但鉴于成小辉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判决二人离婚，同时以“成小辉常年在外地打工，无法尽到抚养义务”为由，将孩子判给其前妻抚养。
2004年春节前，成小辉终于艰难地挤上了回家的班车。回家后的他，第一件事就是到前岳父家看儿子，却被前妻拒绝。
2005年春节，成小辉干脆辞掉工作，为的是能赶回家看儿子，和他一起过春节，结果非但未能如愿，还被其前妻一方的人打伤。
2006、2007年，成小辉一直为拿到儿子的抚养权奔波。2007年3月12日，成小辉再次请求法院将儿子的抚养权判给他，法院以相同理由驳回了他的诉求。
2010年4月，当成小辉再次见到儿子时候，儿子已经不认得他，这让他感觉非常伤心。“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外出打工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成小辉说。
2008-2011年 境况渐好归心切
2007年，心灰意冷的成小辉再次出外打工，至今没有回家过年，“免得想起这些伤心往事。”
不过，就在成小辉人生处于低谷的时候，他也收获了新的爱情。2007年，他和一位同乡重组了家庭。如今，作为一名从事纸板切割的技术工，他的工资已经涨到每月四千块。
“连续4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对于2012年的春节，成小辉充满了期待。“1月3日晚，我坐了10余站公交车，才找到了一家火车票代售点，花了114元买了两张1月7日晚上广州开往湖南娄底的火车票。”成小辉说，“今年春运1月8日开始，我们就是想在春运前回去。”但他没想到，妻子却无法请到假。
成小辉说，代售点不能改签和退票，只能到广州火车站退票，“我算了一笔账，两人坐车来回大概需要160元，亲自退票并不划算。”于是，成小辉便托顺路的朋友到广州火车站退票，却被告知不能代办退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张火车票成了废纸。”成小辉说。
成小辉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随着春节的临近，票也越来越难买，“虽然今年新增了网络订票的渠道，但对于我们农民工来说，其实是‘雪上加霜’，更难买到票了。”成小辉说，他没有电脑，要坐公交车到镇里的网吧去上网购票，“最关键的是，我根本不会操作电脑。”
“上网订票不懂，电话订票难打，看来只能留在广东过年了。”1月11日，尝试多次仍然买不到火车票的成小辉，放弃了努力。在成小辉心里，虽然龙年春节还未到来，但年的气息正在渐渐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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