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看一看“红色高棉”领导人波尔布特的墓，或者他用过的马桶圈？到这栋被称为“刽子手”的房屋来吧。这栋房屋位于柬埔寨北部小城安隆汶。安隆汶曾是红色高棉的大本营，如今，该市打算发展“红色高棉旅游”，以振兴经济。
红色高棉时代的“屠杀旅游”正逐渐被开发
在安隆汶，你可以看到红色高棉领导人波尔布特1998年被仓促火化后的葬身地：一个长方形的土丘，周围是矮木桩，上方是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
在土丘旁边，除了一块写有“请帮忙保护这一历史场所”的牌子，再无他物。
27岁的游客波威达拉围着它转了半天，以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当年让人闻之色变的波尔布特的葬身之地。
“我为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难过。”给同来的亲戚拍完照片后，波威达拉对法新社记者说。
安隆汶位于柬埔寨首都金边以西400多公里处的扁担山脉，靠近泰国，是民主柬埔寨（也被称为“红色高棉”）的最后一个据点。目前该城有近3万人口，大多是红色高棉曾经的官兵和家属，还有被胁迫而来的民众。
1975年4月17日，红色高棉扳倒了朗诺政府，波尔布特领导的红色高棉意欲将柬埔寨改造成一个摆脱传统精英统治的农业乌托邦。在这场遍及柬埔寨的社会实验中，超过200万人死于过度劳累、饥饿和处决，而当时柬埔寨的总人口为700多万人。
波尔布特焚化地是柬埔寨政府打算在安隆汶“保持和发展”的14个红色高棉旅游景点之一，目前每天只有10来名游客前来参观，可谓“门可罗雀”。
其他景点包括红色高棉领导人在安隆汶的故居，以及一辆破旧的广播车。
柬埔寨人对开发红色高棉时代的“屠杀旅游”并不陌生。此前，位于金边的“吐斯廉屠杀博物馆”（即“第21号安全监狱”）和附近的琼邑克屠杀场，已被开发为柬埔寨最知名的景点。
“屠夫”的吊脚楼据点“其实已经成了空壳”
1979年，红色高棉对柬埔寨的控制在越南军队的进攻下土崩瓦解，波尔布特率领残部逃往泰柬边境，边境小城安隆汶成为红色高棉的最后一个据点，波尔布特在这里和政府军打了近20年的游击战。
1998年4月15日深夜，73岁的波尔布特因心脏病突发去世。此后，红色高棉领导人陆续走出丛林，向柬埔寨政府投诚。1999年3月，取代波尔布特地位的红色高棉军队总参谋长切春被政府军逮捕，标志着红色高棉的消亡。
“独腿将军”切春被称为“屠夫”，被捕后一直呆在狱中，2006接受审判前夕去世。
在安隆汶，很多人怀念切春，称他是一个“慷慨的领导人”，因为他在这里铺过路，修过桥，建过医院和学校。有消息称，切春靠掠夺森林木材出售敛财，他把其中一些分给手下人，以保证他们的忠诚。
切春所住的位于湖边的一个吊脚楼，是安隆汶保存最完好的红色高棉景点之一。“最好”只是相对的，这座吊脚楼“其实已经成了空壳”，里面的家具早已被劫掠一空。一面墙壁上依然保留着画工粗糙的寺庙壁画，另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柬埔寨地图。吊脚楼的守护者、曾经的红色高棉战士辛扬表示，这是切春“爱国主义的象征”。
辛扬是这座吊脚楼当年的建筑者之一，他们还在旁边造了两个笼子，用以关押切春的“敌人”。辛扬说：“安隆汶的很多人喜欢切春，因为当敌人打过来时，他保护了大家。”
如今这些景点的“门庭冷落”让辛扬有些困惑，他希望这些地方天天“人潮涌动”，因为那样一来，当地人种植的芒果和榴莲就不愁卖了。
被“杀戮照相机”拍过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
在安隆汶，没有人比奈恩更为当地的旅游潜力兴奋了。奈恩曾是波尔布特的“御用摄影师”，也是“第21号安全监狱”的摄影师。“第21号安全监狱”本是一所高中，1975年被红色高棉改造成恐怖监狱和处决中心。据估计，在1975年至1979年间，有1.4万至1.5万人在此遇害。
奈恩拍摄了“第21号安全监狱”中待决犯人的照片。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他脱离红色高棉，向柬埔寨政府投诚，此后建立了庞大的照片档案室和私人档案馆，收藏了波尔布特的拖鞋、帽子和破旧的马桶圈等“文物”。
谈到波尔布特，奈恩说，初次见面时，觉得他是个“平静、有绅士风度、极有智慧”的人，后来变成“神神秘秘、疑神疑鬼、冷酷残忍”的人
。
奈恩打算建立一个波尔布特纪念馆，展出他收集的物品。他还打算出售搜集到的“文物”，从参观者身上“狠赚一笔”。
“单纯从经济角度上说，这些物品不见得值多少钱。但从历史价值上看，它们都是无价之宝。比如这部照相机，它可以被称为‘杀戮照相机’，因为凡是在‘第21号安全监狱’中被它拍过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有人对奈恩的做法提出批评，认为他是在为红色高棉“招魂”。奈恩反驳说：“安隆汶不会走回头路，我搜集这些纪念品不是为了怀念那段岁月……这样做，是为了让全世界更好地了解红色高棉。
并不是要贩卖柬埔寨的血腥记忆
2007年，柬埔寨政府表示要保护安隆汶的红色高棉遗址。此后有媒体报道称，政府想整修波尔布特等红色高棉领导人在安隆汶的旧居。
包括柬埔寨政府旅游官员在内的一些人认为，安隆汶的开发也许能为这个贫穷的国家赚来美元。不过，柬埔寨政府在安隆汶选择的14个红色高棉旅游景点的现状均不理想，这些景点残破不堪，波尔布特旧居如今只剩下一个小窝棚。
有人担心，游客关注这些景点，意味着安隆汶城内充斥着“红色高棉的临时追随者”，这会让这座城市“处在错误的历史道路上”。有西方人士批评道，所谓的“红色高棉旅游景点”其实是“黑色旅游景点”。有人强调，要对游客进行关于柬埔寨历史的教育，以免让他们的旅行变成一场“缅怀红色高棉之旅”。
为此，柬埔寨旅游部门与柬埔寨文献中心合作，后者准备出版一本旅行指南。该中心主管尤区汉透露，他们培训导游，向游客提供诸如“在红色高棉政权最后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等“有意义的信息”。
“重要的不在于开发这个国家的悲惨过去，柬埔寨的血腥记忆并不是拿来贩卖的。”尤区汉说，“我们有义务确保安隆汶成为教育公众的一个历史地点。”
对于发展“红色高棉旅游”，奈恩信心十足。安隆汶距离柬埔寨闻名世界的吴哥窟仅有两小时车程，吴哥窟每年吸引上百万游客，如果其中的一小部分能在他们的旅行日程里增加安隆汶的项目，“我们这里的宾馆、酒店将受益匪浅”。
奈恩的话反映了柬埔寨民众的热望——过上富足的日子。
为了提振经济，柬埔寨政府很重视旅游业这种不需多少投资、见效快的产业。在安隆汶之前，柬埔寨境内已有一些关于红色高棉的旅游景点，比如金边的“吐斯廉屠杀博物馆”，几乎是每个赴柬埔寨旅游者必去的景点。
发展经济的迫切心情并没有让柬埔寨人丢掉一切。2005年10月，“吐斯廉屠杀博物馆”对面的一家“红色高棉主题餐馆”，因服务员打扮、店内装饰以及提供的饭菜均有红色高棉时代的印记而被政府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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