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医学家屠呦呦获得二〇一五年诺贝尔生物或医学奖之后,中国大陆有关对屠呦呦和青蒿素的争议性文章,也接踵而来,自屠呦呦的个人性格、做事方式,一直论及三无科学家和中国的院士评选制度,除了对屠氏获得诺贝尔奖感到意外,更见到大有不平之气。这个在中国文化生态中独有的现象,确乎让国际学术界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其实,诺贝尔奖的评定,和有没有博士学位,有没有留过洋,是不是什么院士,是没有关系的。那位莫言先生也一样不是博士、院士,也不见留过洋,不是照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老实说,学位只是一种学历,只说明在大学本科毕业后又读了五、六年书,并不代表在本身所学的专业上取得了什么重大的成果。相较起来,院士则要真材实料,但就中国大陆近年间在评选院士上暴露出来的一些负面状况来看,院士也有滥竽充数的。有些人以学术造假,靠大领导支持,尸位素餐,而真正有真才实学的学者,却挨不上院士的边,这似乎和军队中只要向郭徐花钱,就能升少将中将的道理差不多。美国人倒是慧眼识英雄,诸多被中国排斥在院士之外的专家学者,均一一被美国国家科学院遴选为外籍院士。所以,真正的科学家,真正的专家学者,根本不必在乎那个三无不三无,只要有真才实学、有科学研究成果就行。
青蒿素的研究,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文革期间国家主导下的大兵团作战,六十多家科研单位,五百多位科研人员,共同合作,研究这个课题,如果真要「论功」,当然是国家的功劳,集体的功劳。今天的诺贝尔奖仅仅授给屠呦呦,理所当然地会让一些人感到愤愤不平。可是,诺奖总不能授给五百人,总得挑选一位最关键,也是贡献最大的人物。当年以高温提取青蒿素,使青蒿素失去全部药效,而屠呦呦最终研究出以乙醚低温提取青蒿素,获得成功。且不说屠氏是该项目的总负责人,就凭低温提取这一项,就在五百多人中作了超越,作了关键性的贡献。所以,以屠氏为代表来获得诺奖,完全说得过去。而荣誉,当然是属于国家,属于集体,一如屠呦呦自己所说,这是中医中药走向世界的一项荣誉,它属于科研团队中的每一个人,属于中国科学家群体。
其实,世界上任何学科、任何重大的科学文化成就,都是人类以几代人乃至几十代人的智慧和探索,最终获得的巨大成果,没有人可以贪天功为已有,把全部成就和荣誉,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中国药物学上最伟大的著作《本草纲目》,是李时珍撰写的,但如果没有《神农本草经》、《本草经注集》、《新修本草》、《开宝本草》、《嘉佑本草》等等一系列自古代至唐宋有关本草的研究和著作,怎么会有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呢?中国的中医中药,作为一门科学,五千年来正是通过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总结、丰富、修正而不断发扬光大的。青蒿素入药不是屠呦呦的创造发明,但中药传统的煎煮汤药,高温提取让青蒿素失去药效,屠呦呦摸索出乙醚的低温提取,这就是传承、修正和发扬光大。
诺奖委员会说,这个奖不是给中药的,这样的说法可以理解。但青蒿素是中草药的产物,尽管可以玩逻辑上的花样,但实质就是那样明摆着,青蒿素的成功,屠呦呦的成功,正是中医中药走向世界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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