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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小龙禅机对话

练太极拳的人,大多不喜欢张源侠,我感觉老张还是很聪明的,尽管有时候言过其实,海纳百川,学武者不应有门户之见,老张下面的文字是值得一读的。
和李小龙禅机对话  张源侠
大侠评论:
  关于李小龙先生的武功,现在有很两极的看法:李小龙迷认为李小龙的武功已达到极顶的境界,但传统内家武功派有不少人认为李小龙的武功根本不入门, 练现代散打派也认为李小龙打不过现代散打运动员。在孙家拳网站上对此有专门的讨论。有人把孙禄堂先生和李小龙作比较,认为在武学上,李小龙根本无法和泰山北斗的孙先生想比,所以境界很低。有人不服气,摘了下面这段李小龙的武学专论以证明李小龙并非毫无境界之人。 大侠喜欢凑热闹,所以也来发表一点看法。
  李小龙生前是个武痴,收藏了三千多本与武术相关的书籍。他是华盛顿大学哲学系的学士。读过美国大学的都知道,一个哲学学士虽然不及博士,但读过的书也该是车载斗量的。国内那些以为李小龙是一介武夫的人,有多少人读过象李小龙那么多的书呢?李小龙因为读书太多,据说还是高度近视。李小龙发表的英文书,有很多非常富有哲理性的文章和论述。可以说李小龙是一个文武兼修之人。但因为它在电影上表演出来的都是杀气腾腾的粗鲁汉,所以给大家留下了一个刻板印象,以为他真的是没有什么修养的人。
  李小龙7岁的时候就跟他父亲学太极拳,13岁的时候学咏春拳。虽然没有具体的资料说他学过形意、八卦,但他粗略地见识过,应该是很有可能的。他又在戏班子里混。有句老话道,好拳师打不过烂戏子。当年在戏班子里作武生的都有很好的武功。李小龙喜欢野打,所以他的武功是从小野打出来的,具有很强的实战性。后来,李小龙学武思想很开放,学过很多其他门派的武功。李小龙当年成名之前, 中国人的地位是很低的.他跑到空手道世界比武大会上挑战那些空手道冠军,用自己的真实武功赢得尊敬。正因为李小龙,中国武功才开始扬名天下。李小龙是把中国武功推向世界的开山鼻祖。作为一个武道家, 在那种压抑的文化氛围中,李小龙用一己之力将中国武功推上世界之巅。这种胆量和气魄决不是一般的武人可以做到的。在自己熟悉的圈子里称王其实不难, 难就难在你在面对不测的、未知的世界时,你照样可以气定神闲,笑傲江湖。当年,有美籍华裔武术家回国请大师出山到美国公开挑战美国武师, 结果没有一个敢出山的。就这点来看,李小龙的超凡勇气难道不值得我们发自内心的敬佩?这种勇气不是简单的鲁莽之气, 而是与武学的高深修养和心灵的超越性觉悟相关联的。
  
  有个故事,一位武功家以为自己的武功大成了, 访深山,见一老者。老者将其带到一块突出于万丈悬崖之上的孤石, 要其金鸡独立站在上面.那位武功家顿时吓得双腿发颤。大侠当年在上海做电视节目主持人, 采访一位巧舌如簧的朋友。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采访内容搞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搞定,原因是那位老兄在摄像机镜头前紧张得不能说话了。大家都在谈境界。李小龙达到那种笑傲世界武坛的境界不是和他本身的武功境界没有关系的。大侠看那些在孙家拳网站上极度贬低李小龙武功境界的人,深为其狭隘而叹息。
  
      顺乎自然 (李小龙)
  
  功夫是一种特殊的技巧,是一种精巧的艺术,而不是种体力活动。这是一种必须使智力同技巧相配合的精妙艺术。功夫的原理不是可以学得到的,好像科学一样,需要寻求实证,而由实证中得到结论。必须顺其自然,好像花朵一样,由摆脱了感情与欲望的思想中绽放出来。功夫原理的核心就是道,也就是宇宙的自然性。
  在经过4年严格的功夫训练之后,我开始了解,也感觉到柔能克刚的道理,也就是如何消除对手的力道,减少自己力道浪费的手法。这一切都必须先求得气定神闲。话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却很困难,一旦和对方交上手之后,我的思想就再难保持清明而不受扰乱。尤其是在对过几招之后,我就忘了柔的理论,惟一想到的只是不管怎么样我也得打赢他才行。
  我的老师叶问先生,是咏春门的第一高手,他会过来告诉我说:“小龙,放松一点,定下神来。忘掉自己,注意对手的招式,让你的脑子不受任何意志的干扰,完全出于本能地指挥你去反击。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超然。”这就是了!我必须放松自己。不过就这样我又已经在运用意志力了。就是说在我讲我必须放松自己的时候,这种要达成“必须”所需的力气,已经与“放松”的定义相违背。
  等我本身这种自学到达相当程度时,我的师傅又会再过来告诉我说:“小龙,让自己顺乎自然而不要加干涉。记住绝不要让自己逆抗自然;不要直接去对抗难题,而要学会因势利导、顺势去控制它。这个星期不要再练了,回家去好好想一想。”那一个星期我留在家里,沉静下来用心了好几个钟点。练了好几回之后,我决定放弃了,改乘了条小船出海去划船。
  在海上,我回想起我所接受的训练,跟自己生起气来,就用拳头去打海水。就在那一刹那,我突然悟到了—“水”,这种最基本的东西,不正是功夫的要义吗?这种普通的水正为我说明了功夫的原理。我刚刚用拳头打水,可是水并不感到痛。我再用尽全力打下去,水也不会受伤。我想去抓它一把,可是却不可能。水,是世界上最柔软的物质,可以适应于任何容器。这就是了,我一定得像水的本性一样。
  突然有一只小鸟飞过,它的影子倒映在水里,就在那一瞬间,另一层隐藏着的意义跃进我的思想。我站在对手面前时,我那些思想和感情不也像小鸟在水上的倒影一样吗?这正是叶师傅所说的“超然”的意思————不是说全无感情或感觉,而是要让你的感觉不受滞留或阻碍。所以要控制我自己,我就必须要以顺乎自然来接受我自己。
  我躺在船上,觉得自己已领悟如何将刚柔合而为一,已经和大自然浑然成为一体。我只是躺在船上,就让船自由自在地顺其自然漂着。因为在那一刻我已经获得一种内在的感觉。所有的反抗意识都消除了,在我的思想中再没有矛盾之感,在我的眼里整个世界就都是一体。
  
  大侠评:
  
  上面一文讲的是,从放松到自然,最后到超然,而从水悟到道,老子的道德经早讲的清清楚楚。李小龙的第一句话 “功夫是一种特殊的技巧,是一种精巧的艺术,而不是种体力活动。这是一种必须使智力同技巧相配合的精妙艺术。”说到了武功的核心。那种学了三拳两脚就以为自己懂武功的人其实早错过了武功的真道。真正的武功是要靠智慧去学的。
  李小龙从武功外悟到了武功的真谛。这很起来很玄妙,其实正好说明了李小龙之无法从武功内部获得顿悟。这也就是很多内家拳师贬低李小龙武功的关键所在。但问题是,从武功内部获得顿悟的人到底有几个呢?那些张大嘴巴贬低李小龙的内家拳师到底有几个真的从武功的内部获得顿悟呢?孙家拳网站上起劲地用孙禄堂贬低李小龙的那些人,有几个真的能够达到李小龙那种“低境界”呢?
  
  “指月之指” (李小龙)
  
  对截拳道最好的比喻
  就象一根指向月亮的手指,
  千万不要误将手指当成月亮,
  更不可专注于手指而忽视天空其他美景。
  手指的作用,只是指引“光明”,
  至于你能获得多少,或者看得有多远,
  便全靠自悟与努力。
  
   大侠评:
  
  指月之指,是禅宗里的譬喻,说的是不要专注于手段,而忘了目的。你乘船到彼岸,如果你到了彼岸,你就可以放弃你的船。如果你通过练一种厉害的武功成就了最高的武功境界,你就可以把自己的武功的功法忘记掉。
  截拳道是一种厉害的拳法,但截拳道本身没有自忘的设计, 所以李小龙要额外地提醒。心意拳是一种厉害的拳法,但心意拳本身就有自忘的设计,等心意拳练到极顶的境界,心意拳的招法自然消融而归于空。正如当年清华大学成立光棍协会,其口号是“光协的最高宗旨就是消灭光协”。
  
  阴与阳(李小龙)
  
  不与对手蛮力对抗,而是借对手之力量借力打力。为了达到化解对手攻击之目的,做为一名截拳道者首先应理解“阴/阳”哲理————截拳道本质结构的真正内涵。
  截拳道是建立在阴阳哲学基础上的。阴阳二律是宇宙间一对相辅相存而又相互作用的,统一的,不断发展,永无休止的力量。在太极图中,以一个圆中顺时针方向分割为两个均等的鱼形及黑白对比的颜色来表示阴阳协和互用的完美力量,两条鱼则象征阴阳循着圆作永恒的对流和循环。从语源学观点来看,在宇宙中上天之道曰阳,下地之道曰阴,阴和阳分别代表黑暗和光明。
  古代的阴,即圆的黑色部分,是山和云的象形。阴的含义非常广,代表宇宙间所有事物:否定、消极、柔软、内部、虚幻、雌性、月亮、黑暗、夜晚等等事物。太极图的另一半,就是阳。古代时常用下面的部分象征斜射的阳光,而上面的部分则象征太阳。阳代表着宇宙间正面的事物,如:积极、坚硬、实质、外部、雄性、太阳、光明、白天等等。
  大多数武术家普遍犯的错误,就是把阴和阳分解为两种力量。实际上,阴阳是相生相克永恒运动的不可分割的统一力量,或者说是一个整体中的两个部分。它们并不存在因果关系,而应视为如有声音必然有回响,有光照必然有影子般的关系。如果把这“一个”看作是两个独立的实体,那么截拳道就无法达到最高境界并得到永存。
  事实上,任何事物总是“一整体”的,不能将之一分为二。正如一个人因热而流汗,热和流汗其实是相互关联的系列变化,它们互相依存。没有热,也就不存在流汗。如果一个人要骑自行车去某个地方,他不可能双脚同时踩脚踏板:当右脚用力时,左脚必定放松,因此自行车任何移动或前进必须依靠双脚一踩一松交替用力,配合如一。踩是松的结果,反之亦然。二者相互作用,相互补充,从而构成一个循环,力量由此源源产生。
  这个循环运动亦如阴阳哲理。在阴阳标志中,黑色部分有一白色圆点,白色部分中有一黑色圆点,负阴抱阳,显示了事物的协调与平衡。世界上并无绝对的事物,因为物极必反,纯粹的阴或纯粹的阳是不可能存在的。要知道最直的树木最容易为风摧折,而随风而摆的竹子和柳树,却能在风中幸存。
  在截拳道中,阳(刚)包含着阴(柔),而阴(柔)蕴含着阳(刚),因此一位截拳道者必须做到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刚柔相济。
  
  大侠评
  
  常人看见分别的阴阳,李小龙看见统合的阴阳。其实阴阳只存在于人的思辨之中。如果了悟了空,也就无所谓阴阳。否则宇宙中的黑洞是怎么个阴阳区分?
  太极拳家在虚实、单双重概念上争论不休,但有几个真的懂阴阳?当人人都会讲阴阳时,那从来不讲阴阳的可能最懂阴阳。传自回教的心意拳和汉族流行的拳法最大的不同是,汉族高明的拳法一定是和阴阳、五行、八卦相关。回教的心意拳却讲三节、四稍、六艺。但这不讲阴阳的心意拳却比那些讲阴阳的更符阴阳之道。
  
  
  大道似水(李小龙)
  
  水具有五种特性:
  
  水可以放入碗中成为碗的形状,放入杯中成为杯之形。它是如此地具有柔顺性、适应性、协作性,而不会一味蛮力对抗。
  水虽然具有非常的忍耐性,但它有时又能显得无比的强大:有时它的力量足以轻易推动巨石。因此一个镇静如水的人,可凭借其强大的内在力量,对付一位嚣张自负的挑战者。
  水,当它静止时是如此的澄清,而一旦它汹涌、咆哮时,它又变得那样的浑浊而具毁灭性。当我们的心灵宁静时,我们的思想是最清朗的,并且能够极好的自我控制。
  水,能够无视重压而前行。它流过篱笆、流过基底而毫无褪色。它永不分离,没有分裂结帮的派性,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平等互助的,可以在地球表面的任何物体上流动。
  如果你与水协作,那么水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反击它,那么它就会变成你的敌人。一个充满恐惧、惊慌不安的人如果落入水中,极有可能会沉没;而一个平静的人在水中则可能因水的托力而上浮,正如现实中,如果人们彼此抗争、敌视,那么他们将会旋入无底地冲突、猜疑和憎恨的深渊之中。只有那些高尚守信的人们,才能够彼此更适应,而更加和平地相处。
  朋友,象水一样吧!
  
   大侠评:
  
  何谓外家,何谓内家?大侠说内求的就是内家,外求的就是外家。
  老子说大道若水,李小龙说像水一样的人境界高。人体的内部有一半是水,所以用水作比喻,是内求还是外求呢?
  既然能说出那么多关于水的好处,难道泥就不好吗?水善变,难道泥就不善变?水能容万物,难道泥就不能容万物?水无处不在,难道泥就不是无处不在?水是人的朋友和敌人,难道泥就不是人的朋友和敌人?
  大侠说,大道似泥。朋友,像泥一样吧!
  
  “无形的形”(李小龙)
  
  我希望今日的武术家能更加注意武术的根本,而非武术繁盛不实的花叶、枝节上,而在枝节处的争论是可以由根本处了解的。
  毋需关怀何者是柔,何者是刚,踢击与拳打、擒摔与手打脚踢,长距离与贴身搏击之好坏。因世上并无确切的何者比何者强。惟一需防范的是,切勿使部分琐碎的,剥夺了真朴的整体性。
  在搏击的艺术中,一直有着如何使自己更加成熟技巧更高之问题。成熟是一个人本质,实体上渐进的进步。这也惟有从自由表达中的反省自我要求,方可达成的,绝非是模仿、重复传统的模式动作所可及的。
  有些的门派偏重直线的动作,也有些门派偏好曲线或圆形的动作。此种偏于某一面的武术皆非自由的。而截拳之技巧端在自由运动用各种动作;系一启发自我之武术。武术绝非是装饰物的。一种选择的方法,无论多正确,亦惟有使人限于一模式内。搏击是瞬间千变万化的。依循着某种的模式练习只会导向阻碍自己之途,欲由之深解自己是绝无可能的。
  搏击之道绝非是限于一个人的好恶、选择的。惟有每一时一刻在搏击中追寻方可,也惟有不受偏颇、斜曲或任何的模式所限时方可能。截拳道是无所谓形的,故亦可适于任何形;且因其无分派别,故亦可适于任何派别。它能善用各种的方法技巧,以求达到武术之最高境界。武术的至高境界必是趋向简捷,以不变应万变。而境界不高的亦惟有流于花拳绣腿罢了。
  对于端正,消除外在不实、花巧的招式是不难的,然而对内在则难矣;你不妨以自己所学的门派(无论是西洋拳、功夫、空手道、角力、柔道)来观察街头的打架。也惟有不为门派所限时方可清楚地观察入微。如此,方可无好憎地整体地来观察。惟有在无比较时方有何者为是,如此亦可至无所纷争之境。
  博击绝不因你是不同的派别,无论是功夫,学空手道、柔道或其他的而有所不同。
  截拳道面对的是实际,而非徒然的形式。也就是以无形为形。
  无所停留意谓着所有事物其终极源流是人所无法理解,也非时空所可局限的。
  一个无所根本的搏击者不可再谓之是真正的自我,他的移动一似机械人。他使自我受外在的影响;埋葬其独立的意识。而其独立意识是其迄今所从未知觉过的。
  自我的表达是无法以形式化的练习来完成的。而形式的练习都是表达的一部份。无形的形并非意谓着无形。无形之形系由形进化至更高深更完美的自我表达的境界。
  无教化并非真意谓着未受教化,惟有无教而教方是意义深远的。而否定传统的教化,也许你会因自创其他之模式而使自己身陷其中。
  
  大侠评:
  
  无形的形,这种微妙的说法源自“观音心经”中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形即空,有形即色。无形之形就是空之色,形之无形就是色之空。
  听这种话是越听越糊涂还是越听越明白呢?
  其实这还是那个船与彼岸的问题。生命的存在就是形,也就是那只船。你的船没有到彼岸,你能弃船而行吗?
  只要人活着,人就被自身的形所限制,因此也就没有绝对的无形的形。截拳道希望通过无形之形的训练造就武者的随意自如,心意拳却要求武者通过严格的形的训练来达成最后的无形之形。
  
  倒空你的茶杯” (李小龙)
  
  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这是一个著名禅师接受一位大学教授邀请问禅的故事。
  很明显的,这位禅师从他们开始谈话的时候,就觉得这位大学教授对于禅学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大学教授总是在发表他的意见,展现他的学识。禅师耐心的听着,最后建议去喝茶。禅师把教授的杯子倒得满满的,而后仍继续倒茶。
  教授看到茶杯里的茶溢出来了,忍不住说:“茶杯满了,不要再倒了”。
  “就象这个杯子一样”,禅师说:“你充满了你自己的意见和理论,如果你不先把自己的茶杯倒空,你又怎么能品尝到我的茶呢?”茶杯的价值就在于他的空。
  
  大侠评
  
  李小龙说,茶杯的价值就在于它的空。这句话有道理吗?如果说茶杯的价值在于它的空,那么用一只无底的茶杯岂不更空?有禅师月夜用水桶提水,突然桶底脱了,桶中之水瞬间流失。禅师道:“打破乾坤,水中无月。”
  人心是知性的容器,容器的特性在于其能容。凡人比试,比的就是谁的知性容量更大。倒空眼前的茶杯,装进新茶,并没有改变容量的局限。老和尚要教授到空自己的杯子,老和尚自己的杯子难道不也满着?
  容性和空性看似一样,其实有天地之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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