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與玻璃高人的对话
這个推手场地的气氛很不错,大家不分门派,不论资排辈,甚至有人不练拳套,一起推手,共同提高.而且我碰到的这几个人也很不错,冠军正直,基本功沉默,花样热情,三月爽快.有修定天分的小梁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他表示以后可能会多来几次.
我以前也有过大力推手的经验,但次数很少.遇到这样的车轮大战,一两个小时下来已觉疲惫,我正准备偷懒休息一下时,看到场子的另一边,一个瘦瘦的汉子将花样发出丈远,是喂劲吗?如果不是喂劲,能把花样打这么远,绝对是高人了.我走过去,花样停下来,叫我跟高人试一试.但被高人拒绝了,高人的理由是这两天他的心脏不好.
有个穿红衣服的似乎是高人带来的小徒,高人指示我可以跟红衣小徒一试,红衣小徒的水准应该比花样差很多,缩臂夹腋等我进攻,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不由得一愣.高人让我大胆进攻,我说他站着不动,我不好意思推.高人说,推吧,没关系,你会无处下手,推无所推.
我开始推了,气往下沉一抬手,红衣小徒被我推出.再来,还是被我推出.红衣小徒开始推我了,我随之走化,红衣小徒倒是无处下手,推无所推.
高人咦了一声,问我在哪里学拳,练什么拳架,我说我从曼谷来,我练武氏太极.高人马上比划了几个武氏太极的动作.高人的武氏拳打得挺好,看来认真研究过.高人开始给他的红衣弟子讲解推手的要领.我正在观看,三月和小梁走来,三月表示,训练结束,该去喝茶了.
喝茶的地方是一個飲食大排檔，看來這是他們推手后聊天聚會的場所，冠軍和基本功沒有來，但有其他人先于我們而到。我們邊聊边喝,一杯茶还没饮完,花样带着高人及红衣小徒走了进来.我起身打招呼,高人选择坐在了我的身旁.
高人首先开口对我说,你学推手,不可以跟这些人玩.他们用力推手是推不出来的,推手一定不用力.然后,高人指着花样说,我就是要让他放弃以前所学的东西,从头开始.
我称高人为高人确实跟花样有关系,花样大概练了一二十年武,身上多少有些东西,从我跟他轻摸几手的过程中,我已感觉到他的根相当不错.底盘很稳.能使花样服服贴贴的绝对是高人.
高人掀起衣服,露出身上几处刀疤,说,身体一直有问题,最近心脏又不好.所以不愿意跟陌生人推手.这似乎也是规律,凡是高人都有问题,天妒奇才.我之前也知道一些高人,不是老,就是病.而我旁边的高人也是浑身是伤的玻璃高人.
玻璃高人談起他練成的經過，他最初也是象其他人一樣按部就班的學拳练拳,效果一般.后来在生活当中发生了一些意外,其中一次从楼上摔下,连脚踝骨都摔断.但这几次的意外使得他大彻大悟,伤好以后,他开始改变练功方法.他认为练功的方法越简单越好.而在推手练习中,开始不用力推手,他记住他被别人推出推倒多少次.他甚至说出了准确的数字可惜被我忘记.终于,谁也推不了他了,而他可以轻易地推出别人.
玻璃高人随后跟我做了几个小实验,一个上拦手,一个下护手.当我按照高人的指示改变不同的意念部位和方向后,感到确实有非常的效果.他的东西有点象高壮飞教的经络太极拳.管用是管用,但是怎么来的呢?要一个一个记吗?这东西的奥妙在哪里?我后来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直到两个月后,我突然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在马来西亚讲太极拳肯定要提到黄性贤,高人不是黄性贤的学生,但他后来看了黄性贤的视频就明白了黄性贤的东西.高人承认黄性贤的功夫,但高人认为黄性贤没有把最根本的东西往外传,所以他的几万名弟子都不能达到黄性贤的程度.
高人一转话题,跟我说,你留下来跟我学,只要三个月就会了.
我笑着对高人说,太极拳不是三个月能学会的.
高人说,太极拳三个月确实学不会,但你已经有基础了.在你的基础上,跟我学三个月就差不多了.高人接着问我,你认为学太极拳需要多长时间.
我回答道,三年.
高人说,对了,真的需要三年.高人接着道,我到想听听听你的方法.
我说,三年主要是练基本功.基本功最重要.至于推手,可以跟大力士推,他出力你不出力就对了.不会把手推硬.软硬是自己掌握的.
如果有条件,留在吉隆坡跟高人学几个月应该很好.但我的条件不允许.另一方面我发觉高人的主要训练方法类似我自己发明的小般若桩.如果高人觉得我三个月后有成的话,我回去自我训练,效果也应该差不多.我跟高人谈话的时候,我练拳只是两年三个多月.离我说的三年还有八个多月.一般说来我每三个月之间的水准相差是明显的,两个月的练习肯定能得到点东西.而得到的东西在两个月后又被新的东西取代.太极拳是体悟,光讲是不行的,一定要练.如果你路子走对了,功夫下到了,你一定会发现你自己的秘诀.
我没有跟高人谈我的安般太极拳法.我的小般若桩,我的安般念,及我的平面太极拳架.不是保守,而是在高手面前,不敢板门弄斧.
我们还在谈,三月催着回家,看来三月不喜欢玻璃高人.三月也听不懂我们讲的国语,三月在英国受教育,讲英文和一点广东话.在三月的催促下,我告别了花样及高人.上了小梁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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